李旻整個人都在發抖,這是陳越第二次因為她受傷,不同的是,上一次是為了保護她,而這一次是為了推開她。
陳越走進家門時,已經是晚上了。他的神se平靜,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袖子規規矩矩地拉到手腕,遮住了手背上的傷口。他將書包隨手放到沙發上,脫下鞋,徑直走向餐桌。
餐桌上,侯亮正擺著碗筷,余光掃到他的手時,動作停了一下。“小越,你手上怎么了?”她看到他右手手腕邊露出來的一道隱約的血痕。
陳越停住了,將袖子往下拉了拉,低聲說道:“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被玻璃劃了一下。”
侯亮聽到這話,臉上寫滿了擔憂:“傷口深嗎?有沒有上藥?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要是感染了怎么辦?”
“沒事的,傷口不深。”陳越微微低頭,避開了她過于仔細的目光,語氣云淡風輕,“已經處理過了,不礙事。”
“不可能沒事。”侯亮把碗放下,繞過餐桌,走到陳越面前,“讓我看看,別捂著。”
“真的沒事。”陳越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他的動作很輕,但卻透著明顯的抗拒,“媽媽,您別問我了好不好?”
侯亮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淡弄得一怔,卻沒有再堅持。她回到餐桌前,低頭沉默著盛了一碗米飯。
晚飯后,侯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知道陳越一向細心,做實驗的時候從來不會出這種低級的差錯。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李旻的電話,想要確認到底發生了什么。
電話接通后,對方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是的,他做實驗不小心劃傷了。這個孩子做事一向很認真,您放心吧,真的沒什么大問題。”
侯亮聽著這個回答,神se依舊不安。她掛斷電話后站在原地,眉頭緊緊地皺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了解自己的兒子,這次的冷淡和回避明顯暗藏著她無法窺見的東西。
客廳里,陳健清正靠在沙發上文獻,見侯亮眉頭緊鎖的樣子,放下電腦開口問道:“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侯亮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無奈和擔憂,“他手上那道傷口,說是做實驗劃的,可我怎么看都不對勁。他現在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整個人悶得像個殼子一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陳健清沉默了片刻,抿了口水,才緩緩說道:“孩子大了,成長過程中有些波折很正常,他自己會調整的。”
“會調整?”侯亮瞪了他一眼,語氣里透出不滿,“你看他現在那樣子,哪里像是能調整的樣子?他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像這樣過?”
陳健清放下杯子,目光變得稍微認真了一些。“每個人都要經歷生長痛,小越只是來得更遲一些。”
侯亮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態度氣得說不出話,“你說得輕巧,你就不怕這次過不去嗎?”
“他是我們的孩子,不會差的。”陳健清摟過妻子,輕聲安撫,“我相信小越,他會處理好。我們不能一直護著他,有些路,他得自己走過去。”
怕她再繼續多想,又補充道:“給他點時間吧。盯得太緊,他反而更難受。”
半夜,侯亮走到陳越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門里傳來低低的“沒事”,聲音里滿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疲憊。
她靠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沒有再敲第二遍,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而房間里的陳越,靠在床上,目光落在手背上的那道傷口。血已經結痂,但刺痛卻還在。他的眼神晦暗,像是看著什么,又像是沉入無邊的空白。他不敢想,也不愿想,閉上眼,任自己的意識在疲憊中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