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腳步由遠及近,內(nèi)環(huán)墻面上的指示燈從綠轉(zhuǎn)黃,又轉(zhuǎn)紅。有人下意識握緊兵刃,有人咬緊后槽牙。
赤兔在門外低低噴氣,鐵蹄在石上叩了兩下,像是明白屋內(nèi)這份安靜的沉。
張飛側(cè)臉向外,低聲罵了一句臟話,罵完又笑了笑,是咬牙的笑。他轉(zhuǎn)臉看諸葛亮,眼神把話說完——他知道軍師不退,他就不退。
諸葛亮這才真正把話往下壓,壓在每個人的肩上,又輕又穩(wěn):“諸位,今日之局,非我等之愿,但來者不問愿不愿。”
“能做的只有一件——把每一秒掰開用到極致。”
他再次看向完顏青鳥。她迎上來,簡短匯報:“三號陣列完成鎖定,擾動模塊就緒。二號撤離方案保持開啟,隨時可切換。”
“很好。”諸葛亮伸手,輕按在控臺上一個隱隱的按鍵,這一按,讓內(nèi)環(huán)的一道細微的力場在空氣中立起來。
如無形的水波,貼在墻角、梁柱、地面,以及每一條可能成為人影的角落上,波紋極細,卻真切存在。
這時,門外傳來極輕的金屬摩擦聲,不是兵刃,是空氣被擠壓過極細的縫隙,像一條細蛇從石縫里穿過。所有人的神經(jīng)緊了起來,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一線陰影。
完顏青鳥低聲:“來了。”
關(guān)羽的刀抬起半寸,趙云的槍尖微微一顫即定,張飛的呼吸粗重,卻穩(wěn)。黃忠、李廣拉弓如滿月,霍去病的手一直按在調(diào)節(jié)旋鈕上,指節(jié)泛白。
文天祥握劍,劍鋒斜下,像是在壓住場上那股抬頭的亂。
諸葛亮沒有退,他把羽扇橫在案前,目光像劍,不帶情緒,卻能讓人心定。
他很清楚眼前的一切算不上勝算,只能算一口氣、一條線、一縷火。
他將這一縷火分給每個人,自己卻把風擋在外面。
“軍師,這太危險了!您的安全關(guān)系到整個地球的抗戰(zhàn)大業(yè)!”關(guān)羽再次出聲,聲音更沉,幾乎是壓破喉嚨。
這一句重得像錘,砸落時,屋內(nèi)的每一雙眼睛都重重一跳。
完顏青鳥抬眼看諸葛亮一瞬,眼里的鋒利更緊了半分,她沒有用語言勸阻,她向來拒絕情緒化的決定,但她會用她的辦法把風險再降到能降的最低。
諸葛亮緩緩點頭,目光與關(guān)羽正對,語氣依舊平靜,卻更硬:“我知道。”
他只說了三個字,卻像把全局又收了一遍。
他沒有后退一步,也沒有前進一步,只是將羽扇輕輕一收,扇骨合攏,像合上一章未完的兵書。
如花的腳步聲近了,內(nèi)環(huán)的紅燈齊亮,陣列嗡鳴的頻率升了半調(diào),空氣里的每一縷塵埃都像被靜電吸住。
外星的冷與地球的硬,在這條廊道里對撞之前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諸葛亮身上,等他的下一句。
他開口,卻不是命令,也不是激昂,只是很平靜的一句:“都在。”
語聲落處,陣列第一次釋放擾動波,光不可見,聲不可聞,只有戰(zhàn)士們的皮膚最先感知到那一絲細小的麻,像將來的一擊在此刻提前在皮膚上劃了一線。
所有人把呼吸同頻,心跳被他們壓在一個勻平的節(jié)奏上,兵刃的寒意浮起,又降下。
門外的陰影終于邁過最后一塊石,冷硬的腳步聲盡頭,一道綠影映到門框上,線條冷利,不帶一絲多余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