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輕輕一顫,并非恐懼,而是一種壓抑到極限又被猛然撬開的暢。他用力握了一下,刀背上的血痕被他掌心重新磨開,疼意很真,恰如其分地把他拉回這片腳下的土地。
張飛把矛往地上一頓,抬頭笑了一聲,笑意不響,卻扎實,像是把方才胸中所有要闖上天去的沖動都化在這一聲里。
諸葛亮沒有笑,他只是很淺地吐出一口氣,像是替這片土地把壓在胸口的石頭挪開半寸。
他轉身,把之前預備好的幾條臨時軍令調出來,簡短、清楚、可執行,指向那些已經開始呈現優勢的戰場節點,把小勝放大,把節奏穩住。
他知道,眼前這一劍已經徹底改變了方向,地表的每一條線都該趁勢而上。
完顏青鳥把深空畫面拉回小窗,只留一角以供監視,她把更多的視線放在地球護幕的實時反饋上。
能量波動的尖峰如預估一般沒有出現爆高,而是在某一個合適的值上被劍氣強行壓平。
她沒有露出任何過火的神情,唇線仍舊是那條干凈的直線,指尖卻終于從緊繃中松開一分,在某個無人注意的瞬間,輕輕摸了下衣袖內側,像在撫一根看不見的小刺,確認它已經不再扎心。
太空深處的碎片帶如同一條被臨時寫出來的河,漂浮在母艦與地球之間。
陳天放立在劍鋒之后,衣袍無風自整,胸膛沒有起伏,目光沒有因為殺伐而起半分的翕張。
他沒有追,也沒有趁亂逼近母艦,他只是靜靜看了一眼那條被劍氣掃出的空隙,像在確認某個非常細小、又非常關鍵的節點已經落在他想要的位置上。
這不是挑釁,也不是自負,這是習慣。
他一向用最穩的方式把局面按在他的掌下,再把不需要的熱退回到最深處。
宇宙不講情緒,他也不講。
他只講結果,只講秩序,只講誰該退、誰該死、誰該留下繼續活,繼續把人世間那些該做的事做完。
母艦的主控艙里,有人終于反應過來,瞳孔在冷光里明顯一步縮緊,后槽牙幾乎咬出碎聲。
“這不是人,這也是人,這是人世間最難對付的那種人。他不靠熱,他不借怒,他冷靜到像一塊無可撬動的石。”
克拉西姆抬手,指向光幕的中央,語氣一寸寸壓緊:“整隊后撤,換陣,拉開縱深。殲星炮加速。”他要看,一人之力能否擋住整個宇宙的工業與文明在億萬年里煉出的最冷武器。
他沒有把“不可能”掛在嘴上,他只是把下一步壓給眼前所有人。
他的驕傲被撕開一個口子,他的冷靜仍在。
他甚至在下一秒給母巢發出了一個他過去極少會發的請求:“標紅這個名字,陳天放。”
地球上,山呼似潮,壓得人心熱得發燙,卻又被那道安靜的身影自然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