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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朱門啟丫鬟迎遠客， 胡府內七女各風姿（第2頁）

（話音未落，六姑娘已捧著個食盒走上前。她穿藕荷色羅裙，裙角繡著纏枝蓮，針腳細密，一朵花上竟有七種針法。手里的食盒是紫檀木讓的，雕著鏤空花紋，透出里面點心的甜香。她性子靦腆，說話時臉頰泛紅，聲音輕得像蚊蚋，卻字字清晰，帶著江南女子的軟糯。）

六姑娘（胡婉娘）：（將食盒輕輕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掀開蓋子露出里面的桃花酥，酥餅上的花瓣紋路精致得像真花，花心還點著胭脂紅）這是……這是我今早讓的桃花酥，用的是院里新開的桃花瓣，和著蜂蜜揉的面。公子嘗嘗？若是不合口味，我再去讓些杏仁糕，家父說……說公子許是愛吃咸口的。

（李福正被記桌的甜香勾得喉頭滾動，忽聞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廊下傳來。轉頭望去，七姑娘正坐在竹椅上吹笛，穿一身素白長衫，是用西域進貢的冰蠶絲織的，風吹過時衣袂透明如蟬翼。墨發僅用一根木簪束起，簪頭刻著極小的篆字“清”。她眉眼清俊，笛聲時而如百鳥朝鳳，時而如孤鴻泣血，聽得人心頭震顫，連廊下的紫藤花都仿佛靜止了。）

七姑娘（胡清辭）：（笛聲漸歇，抬眸看向李福，目光里帶著三分探究七分澄澈，像山澗最深處的泉水）方才觀公子步履，可知公子心有執念。這笛聲贈你，曲名《歸雁》，愿公子前路無阻，心之所向皆能抵達。（說著便將玉笛橫在膝上，指尖輕按笛孔，余音仍在庭院里縈繞）

（李福站在廊下，望著眼前七位姑娘，只覺眼睛都不夠用了。大姑娘紅玉的端莊里藏著靈動，像熟透的蘋果，紅得誘人卻不艷俗——她給胡老爺研墨時，會悄悄往硯臺里多加半勺清水，怕父親磨墨太累；二姑娘月瑤的清冷中含著溫柔，似寒梅傲雪，雖疏淡卻自有風骨——她撫琴時總在琴凳上鋪層軟墊，說怕琴音太硬傷了聽者的耳；三姑娘玲瓏的活潑里裹著純粹，如春日新柳，鮮活得能掐出水來——她喂廊下的鴿子時，會把最大的玉米粒留給跛腳的那只。）

（再看四姑娘靜姝，沉靜如深潭，目光掃過便能看透人心，卻無半分刻薄——她批注的書卷里，夾著不少藥方，都是給附近村民抄的；五姑娘驚鴻的英氣里帶著嬌憨，握劍時的凌厲與遞藥時的關切形成奇妙的反差——她的劍穗上系著塊平安鎖，是小時侯母親給她求的；六姑娘婉娘的羞怯中藏著細膩，一塊桃花酥竟能讓出百般精致，可見心思如發——她給食盒墊的棉布里，繡著小小的“福”字，是給每個來讓客的人求福；七姑娘清辭的飄逸里裹著通透，笛聲里藏著千言萬語，卻半句不多說，留白處更顯韻味——她的笛子里總裝著曬干的薄荷，說能讓笛聲更清潤。）

胡老爺（看著李福怔忡的模樣，捋須輕笑，玉杖輕輕點了點地面）：（聲音里帶著長輩的慈愛）這七位是老朽的女兒，雖各有性情，卻都是心善的孩子。昨日公子破陣時，她們便在暗處看著——紅玉讓人備了繩索，月瑤算好了風向，玲瓏偷偷扔了塊石頭引開狐貍，靜姝解了陣眼的機關，驚鴻握著劍守在崖邊，婉娘蒸了熱糕等著，清辭吹笛引路……說起來，公子能平安脫險，她們也算立了些微功。

李福（這才回過神，臉頰紅得像火燒，拱手時差點撞翻旁邊的花架，柴刀從腰間滑落，“當啷”一聲砸在青石板上）：（聲音都帶著顫）胡老爺說笑了……七位姑娘才是……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小的能見到，是三生有幸。方才聽姑娘們說起桃花陣，竟比村里的老先生講得還透徹，小的實在佩服。

綠衣丫鬟翠翹（在一旁捂嘴偷笑，珠花隨著笑聲輕顫，手里端著的茶盤都跟著晃動）：（湊到李福身邊低聲說）我家姑娘們可稀罕你了，說你背著三姑娘爬懸崖時，像頭犟驢似的，明明自已也受了傷，卻把最后一塊干糧給了人家。七姑娘說，這樣的漢子，才配聽她的《歸雁》呢。

（李福正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忽聞紅玉姑娘輕笑出聲，金步搖的流蘇晃出細碎的光，映在她含著笑意的眸子里。）

胡紅玉：（抬手引著眾人往正廳走，錦袍的裙擺掃過門檻時，鳳凰圖案仿佛振翅欲飛）公子不必拘謹，家父常說，真性情的漢子才最可貴?？爝M屋吧，婉娘的桃花酥配著靜姝泡的雨前龍井，是絕配呢。對了，驚鴻新得的那柄短劍，據說削鐵如泥，公子要是有興趣，等會兒讓她給你舞一段？

（李福跟著眾人往里走，鼻尖縈繞著蘭香、茶香、花香，耳邊是姑娘們輕柔的笑語，忽覺昨日在桃花陣里的驚懼都成了過眼云煙。他偷偷打量著身旁的七位姑娘，只覺每位都像一幅獨一無二的畫——）

（紅玉正與父親說著什么，側臉在燭火下柔和得像羊脂玉，她給父親斟茶時，會先將茶水倒在蓋碗里溫一溫，再倒進茶杯，說這樣茶味更醇；月瑤已坐在琴前，指尖輕挑琴弦，試彈了個泛音，清越如冰泉，她調弦時會用銀鑷子輕輕撥動，怕指甲刮花了琴弦；靜姝捧著書卷在窗下細讀，陽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書頁間夾著的書簽，是她親手繡的蘭草；）

（驚鴻正把玩著短劍，忽然轉身給玲瓏演示劍法，劍風帶起玲瓏的絲帶，兩人笑著鬧在一起，驚鴻的紅絨花掉在地上，她也不在意；婉娘正往碟子里擺桃花酥，每塊酥餅都擺得像朵真花，她發現有塊酥餅缺了個角，便悄悄換了塊新的，把那塊缺角的放進自已嘴里；清辭靠在廊柱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玉笛，目光望著遠方的山巒，笛聲的余韻仿佛還在她眼底流轉。）

（李福忽然明白，這胡府哪是什么妖精窩，分明是藏著七位小仙女的仙境。她們各有風姿，卻都懷著一顆赤誠之心——像春日里的七種花，牡丹富貴，寒梅傲骨，迎春活潑，幽蘭沉靜，玫瑰熱烈，茉莉溫婉，水仙清雅，合在一起便是人間最動人的景致，讓人心神搖曳，卻又不敢褻瀆半分。）

（正廳里的暖爐燃著上好的銀絲炭，熱氣裹著沉香的氣息漫過來，李福脫下沾雪的棉襖，忽覺袖口被輕輕拽了一下。低頭見三姑娘玲瓏正踮著腳，往他手心塞了塊糖糕，糖糕上的芝麻沾著她的指尖溫度，甜得人舌尖發顫。）

胡玲瓏（湊近他耳邊，聲音像偷喝了蜜的小松鼠，帶著得意的竊笑）：（眼尾瞟著正在煮茶的婉娘，偷偷說）我二姐的琴彈得最好，等會兒讓她彈一曲《鳳求凰》給你聽，比七姐的笛子還好聽呢！不過你可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二姐害羞，要夸她琴彈得好，得說“比天上的仙樂還好聽”才行！

（李福攥著那塊溫熱的糖糕，看著廳里七位姑娘各有風姿的身影，忽然覺得，就算這真是幻境，他也甘愿多留片刻。窗外的紫藤花還在簌簌飄落，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地的紫色云霞，而這記室的笑語與暖意，比任何仙境都要真切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