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跟著師父和顧云籬,去過的地方一只手數的過來,唯一一次去皇城,還只是在墻根底下遙遙望了一眼,因此更是好奇。
卻見顧云籬神色怔了怔,似是回憶良久,才回她:“好與不好,千人千面吧?!?/p>
清霜不解她這句“千人千面”是什么意思,嘟囔了一句:“又說些聽不懂的?!?/p>
顧云籬失笑,道:“若以后有機會,你親眼去看,這不比從我口中得知好么?”
清霜又點燃了一絲激情:“也是,總有一日會去的……那姐姐,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這下,顧云籬倒沒再回她了。
隔著一道幕籬,清霜看不見她此時的神色,也更不知,她方才回答自己時究竟是怎樣一份心境。
“好了,走吧?!钡攘税肷?,才聽顧云籬又開了口,卻沒再回答清霜方才的問題。
“那我們是去看那批藥材嗎?”清霜機靈,自然也看得出來顧云籬并不想回答,便主動錯開了話題。
“嗯,走吧,天光晚了走水路也不太安全了?!?/p>
此次途徑刺桐港,正是引了一批從交趾國來的藥材,這還是顧方聞那人百忙之中操辦出來的,千叮嚀萬囑咐了顧云籬,叫她來刺桐看貨,一便送回江南。
這段水路并不遠,若順風順水,大約走個三四日就到了。
如今大豊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若非北邊的韃靼侵犯,當是無可指摘的太平盛世,再加上近些年敕廣司勢力越來越廣,百姓們走起水路運船跑商也都順當太平了許多,顧云籬敢帶著清霜一道,也是提前委托了敕廣司看護押送。
藥材并不多,只有三大箱,船工早就搬好了上去,清霜隨手打點了錢,便跟著顧云籬上了船。
見兩人上船,那為首的人幾步走了過來,應了一聲:“顧娘子,清霜小娘子?!?/p>
“鄭官人。”顧云籬向他行了一禮,隨手摸出一塊碎銀塞給他,“這一路上恐有水匪,藥材珍貴,還要勞煩您了。”
鄭燁回了一禮,拍著xiong脯保證了一番,就引著兩人上了船。
顧云籬租下的這艘商船不大,便很是輕巧地穿過了一眾碩大的船只,緩緩駛入了河道。
所謂“泉南有海浩無窮,每歲造舟通異域”便是此番盛景。
朝廷律例,除廣州市舶總署外,各地港口分設市舶務,所有往來船只,不論大豊外夷,皆需出示過關憑由。以往刺桐港往來商船眾多,市舶理事沒空一一查驗,小船只頂多看一眼憑由便放了關,可今日卻有些不同,出港口時便停駐了許久。
隨著一聲“放行”,停了快一炷香的船這才行駛開來,片刻后,就見鄭燁將憑由拿了回來,遞給了清霜。
顧云籬問:“今日過港怎么花了這么久?”
鄭燁回:“顧娘子有所不知,說是前幾日東京來了大官下來,這才臨時裝裝樣子嚴苛起來了。”
“東京的大官?是誰?”聞言,顧云籬眨了眨眼,問道。
鄭燁攤了攤手:“京畿重官,恐怕連市舶使都不能聽聞,我等庶子小民自然更不得見,不過這些與我們又沒有多大關系,顧娘子還是少打聽為妙,近來我聽聞家中有官職的哥哥說,東京也不太平,恐惹禍上身啊?!?/p>
自然,這存世之道,自然是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少管閑事。
顧云籬了然地點點頭,謝過了鄭燁。
清霜覷著她的面色,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便沒有追問,悄悄去備了晚飯,兩人隨意吃過,喝了幾盞茶便各自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