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在下不識路,逢那趕車的老奸賊瞎給我指路,偷我錢,害我白白在這臨云鎮(zhèn)邊上徘徊了許久,好不容易找著路,就碰上這么群王八蛋算計……”
這般狗屎運氣,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了,顧云籬忽地有些釋然,覺得自己的運氣也并非無可救藥。
幾人客套地寒暄了一番,得知對方都是去往江寧的,戒心稍稍放了放,緊接著問起名姓,這江湖客也不出顧云籬所料地胡謅了個假名搪塞:“兩位叫我亭州便是。”
顧云籬也回敬他一個假名:“亭大俠。我姓趙,單名一個黎字,破曉之意。”
“趙娘子!”他順著叫了一聲,牽起那匹多災(zāi)多難的馬,將車拉了過來,蹲下身子三兩下就把那車軸修好,扭頭詢問兩人:“兩位,一道去否?”
清霜點了點頭,笑瞇瞇從他手里拽出來韁繩,跳上車道:“不好意思亭大俠,這車原先是我們花錢租下的。”
“哦哦!”亭州尷尬地揩了一把汗,尬笑了幾聲,“是某唐突了!”
“那兩位,能否捎我一程?”說著,他又揀起茶桌上那兩枚寒酸磕磣的銅板,恭敬地交到清霜手邊。
三人各懷心思,互相提防著,又不得不擠在一輛馬車上,一路上顛簸不斷,終于順利抵達了江寧府。
那人在入城之前先行離開,顧云籬拋下腦袋里那點不對勁,只當這是回萍水相逢。
江寧以金陵為主,將周邊村落與鎮(zhèn)子一同劃為州府之內(nèi),甫一進城,顧云籬就察覺出來,今日的金陵與往日來時不大相同。
城中的人多得有些異常了,且大多風塵仆仆,面色各異,不像是本地人或是跑商的商人。
金陵城向來進出森嚴,怎么一下子容得這么多外來的人?
她正疑惑著,身體便被幾個孩童推搡著向前趔趄了幾分,回過神來,就聽她們吆喝著喊:“前面有閬澤的名醫(yī)給人看診!錯過這村就沒這店啦,快去快去!”
閬澤?顧云籬一愣,這個門派,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閬澤居于中原,怎么會在江寧出現(xiàn)?
她身子動得更快,撥開身前的人便跟著那幾個小孩向前走,遠遠的,就看見一大群人烏泱泱圍著什么,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還沒走到前面一探究竟,人群中心就突然爆發(fā)出一道怒不可遏的吼聲:“血口噴人!”
“你有何憑據(jù),證明我給你開的藥是假的!”
眉心一跳,顧云籬隱隱升起一股熟悉的不祥的預(yù)感,側(cè)著身子擠進人群里,目光略過一顆顆后腦勺,倏地落在了那風暴中心的人身上。
一抹素白之色落入眼簾,宛如飛白掠過眼前,瞬間,鷗鷺驚起。
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她每次見到她,時間地點,總是說不出的奇妙。
正與那自稱閬澤名醫(yī)“爭執(zhí)”的不是別人,正是林慕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