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那自稱閬澤名醫“爭執”的不是別人,正是林慕禾。
這會兒正是午時最熱的時候,曬在人頭頂還發燙,她就這么站在那里,看不出什么窘迫之意,倒是一旁為她撐傘的小葉急壞了,連傘都不顧,扔在地上要拉著林慕禾離開。
“站住!”那坐在椅子上的山羊胡男人趾高氣揚地叫住她,“你壞了我的名聲,一聲不吭就想走,未免太過容易了!”
原本正欲離開的林慕禾卻停下了腳步,朝著聲音所向道:“閣下自稱閬澤弟子,竟連容忍尋常質疑的肚量都沒有了嗎?”
“笑話!”那山羊胡男人氣急,竟拍案而起,甩袖指著林慕禾,“若是合情合理的質疑,老夫自當解惑,可你這一介女流,xiong無點墨還在這里血口噴人,實屬可惡!”
圍觀的人還沒看明白剛剛還好端端看著病,怎么下一秒就變成戰場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作祟,紛紛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眾說紛紜起來。
顧云籬被熙攘的人群擠到最前方,入眼的便是這老者怒目圓睜,吹胡子瞪眼朝著林慕禾高聲訓斥的模樣。
林慕禾依舊不疾不徐,語調溫潤平緩:“老先生,我本不欲拆你的臺,是你不甘罷休拉著我在這里與你辯駁,引來數人圍觀,左右你名聲有何損失,都與我無關。”
“豈有此理!你這妮子胡攪蠻纏,低頭認錯之事而已,你偏要老夫鬧到不可收場嗎!”
他面目猙獰,說話時咬牙切齒,半點看不出高人風度。想要識別此人究竟是否貨真價實的閬澤弟子并不難,閬澤之內各種本事藝能眾多,弟子遍布天下,給所有人都配上識別身份的腰牌顯然并不現實。
于是在顧云籬模糊的記憶之中,那個教會自己診脈的人的右手手腕之間,一直系著一根紅繩,墜著一個小小的竹葉木雕。這便是閬澤弟子行走江湖之中相認的標識。
可那老者右手非但沒有什么紅繩木雕蹤跡,反而大剌剌帶著一只成色渾濁的翡翠鐲子。
果然,這老人不過是個打著大派名號專行坑蒙拐騙之事的騙子,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戳破,這才要大聲發難掩蓋事實。顧云籬神色冷了下去,勾手從袖兜之中取出一根銀針,對準那老者的膝彎蓄力一送!
“嗖”的一聲破風,那老者“嗷”了一聲,噗通一聲跪坐在地!
這還沒完,他倒地之前還欲掙扎一番,一個搖擺,就將擺在腳邊的藥草簍子打翻在地!
林慕禾不知發生了什么,一股藥草味裹著怪味襲來,她猛地皺了皺鼻子。
那老者卻大驚失色,長臂一攬,趕緊將藥簍扶正,將散落出去的草藥一股腦全塞了回去。
“閣下若是想招搖撞騙,也該避諱著些,閬澤是中原大派,你們就不怕惹禍上身?”
如今天下“名醫”都上趕著去東京毛遂自薦給皇帝治病,好加官進爵榮華富貴,這一來,打著名門旗號行坑蒙拐騙之事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