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林慕禾仰起頭:“正是民女。”
“你所狀告之事……”之后,便是你一來我一去的審問,出乎顧云籬預(yù)料,原先在奔逃路上顯得怯懦怕事的林慕禾,卻在公堂之上對答如流,條理清晰,俱有所依,完全沒了方才的狼狽模樣。
目光下移,她卻瞥見林慕禾微微顫抖的手指。心中浮起的那點異樣感也消失了,她眸光黯了黯。不知林慕禾站出來究竟使出了多大的勇氣,應(yīng)對如流的表面之下,她還是緊張害怕到發(fā)抖。
“顧云籬,林慕禾所陳,你可有異議?”
“草民并無異議,林慕禾所言句句屬實,陶荊所狀之詞荒唐可笑,并無實言,還望大人明察!”
“空口無憑,你們兩個若想誣陷別人,也該找個適合的理由證據(jù),僅僅一包藥,便能斷定我們有罪?簡直笑話!”那假郎中名為陶荊,一同也遞了狀詞鳴冤。
林慕禾驚于這群人的寡廉鮮恥,公堂之上竟然還想著混淆是非!
“肅靜!”驚堂木一聲,司理睨了他一眼,“已有人驗證過藥包里的東西,里面確有銀蔌殼,是朝廷禁藥之列,陶荊,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
“大人,這兩個女子陰險狡詐,那藥包里分明就是治療高熱的藥,何來銀蔌殼?這兩人難道不會手腳不干凈,偷偷誣陷栽贓于我嗎!”
語畢,林慕禾身形僵了僵,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若世間一切都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那天下何談公理,何談王法?那藥包自我拿到手后就沒有動過,民女不過盲人一個,有什么本事能弄到禁藥?”
陶荊啞口無言,氣得咬了咬后槽牙。
那司理也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來,看起來,這場審訊幾乎毫無懸念地要以林慕禾與顧云籬的勝利而畫上句點,可眾人屏氣凝神,等了良久,卻不見司理下定論。
半晌,直到林宣禮換了個姿勢,他這才眨了眨眼,緩緩開口:“如陶荊所言,你上呈的物證也有作偽之嫌,并不能證明他們有zousi禁藥之嫌。”
空氣滯了一瞬。
哪里還有這樣的道理?跪坐在后面的清霜幾乎是怒上心頭,握緊了拳頭就想站起身據(jù)理力爭,可顧云籬一個眼神,她又只能咬咬牙,重新跪好。
這司理一句話,倒是讓顧云籬立刻理清了這公堂之上的形勢,這么明顯的偏袒,就算是傻子也能瞧出來一二了,她冷笑了一聲,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林慕禾呼吸有些急促。
縱使內(nèi)宅之中齬齟腌臜她從小都在領(lǐng)教,可哪一招不都悄無聲息,掩藏在名正言順之后,她活了這么久,哪里見過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公然偏袒的事情?
她罕見地有些發(fā)怒,一股火從xiong口往上躥,燒得她呼吸急促,露出的那半張臉慍色上涌,就連唇瓣都在發(fā)抖。
她挺起身,剛要出言反駁,手上卻一熱。
是顧云籬一把按住了她,五指順著指縫輕輕按住她將要起身的動作,那周身的藥香帶著一股安撫的氣息,將林慕禾的怒氣緩緩壓制了下去。
她怔了一下,沒再動彈。
此時,卻見堂外走進(jìn)來一人,低身與林宣禮耳語了一番,又轉(zhuǎn)身離開。堂內(nèi)爭鋒正激烈,幾乎沒人注意這段小插曲。
“大人,方才陶荊所言,這藥是治高熱所用,可林姑娘病癥,并無高熱,可見此人不過是招搖撞騙之輩,還假借名門行騙,若尋常百姓吃下他胡亂開的藥,釀成大禍又該當(dāng)何解?”
這一問,倒是將司理問住了,他面色一僵,看了一眼座下跪著的陶荊,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