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恥的人!顧云籬暗自在心里罵道,自己的處境因他一句話,陡然危險起來。
“兩人各執一詞,大人,鬧市之中恐怕不好斷案,還是、還是回衙門再商議,您看如何?”那街巡使提舉讒笑著提議。
聞言,林宣禮眸子動了動,目光在林慕禾與假郎中之間徘徊了片刻,點頭道:“既如此,柴涯,去把人找來,一同押入衙門。”
林慕禾咬了咬牙,手心都攥在了一起。
小葉上前挽住她:“娘子……”
“小葉,”林慕禾繃緊了聲線,“咱們數次三番受人恩惠,怎能不知圖報?”其實林慕禾又何嘗不知小葉的憂慮,她膽子太小,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更遑論……
思及此處,她默默抿緊了唇。
林宣禮再次看了她一眼,牽起韁繩便再次帶著隨從們離開。
她罕見地有些發怒,一股火從xiong口往上躥。
公堂之上,暗紅的圓木壘起高高的檐頂,走過儀門,正廳直入眼簾,黑色的牌匾之上,用金筆書“正大光明”四字,知府正坐匾額之下,一身深藍色的圓領官袍,頭戴長帽翅烏紗,須髯長長,看著一派正氣。
顧云籬被押解而來,站在公案之前,冷冷地看著座上的知府翻閱狀紙。
除卻蕭介亭,今日鬧事之人都被押解來此聽審,只是不同往日,衙門大門緊閉,顯然是不想讓百姓圍觀,這自然不同于尋常,但從一旁的主簿與縣丞三言兩語中得知,這是林宣禮的意思。
真是怪了,顧云籬暗暗想,這林宣禮看著剛正不阿,卻閉門審案,倒像是為了遮掩什么。
“顧神醫。”正思索間,林慕禾卻出聲,“抱歉。”
自她被押入衙門后,林慕禾一直沉默,剛一開口卻是這么一句話,顧云籬了然,繼而寬慰道:“林姑娘又何可抱歉的?”
“若不是我莽撞唐突,也不會……”話說了一半,她的聲音便小了下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顧云籬說道,“本就是這群歹人不義,你何錯之有?”
林慕禾張了張口,還想說什么,袖子卻被小葉輕輕地一扯。
一陣腳步聲響起。
顧云籬將這小動作盡收眼底,她抬眸斜看過去,未幾,便見林宣禮姍姍來遲。
他不知和蕭介亭說了些什么,臉色并不好看,步入公堂,走向了正座左側的太師椅。
那知府惶恐下座就要給他行禮,他卻一擺手,掀起衣袍坐在太師椅上,點頭示意知府開始。
驚堂木一聲,右座的司理院司理得令,展開狀紙低頭翻閱一番,便問:“座下,誰是林慕禾?”
聞聲,林慕禾仰起頭:“正是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