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府見此情形,也大概反應過來,連忙提起袍角快步走來:“原來是提點的親眷么……”
阿諛奉承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見林宣禮抬手止住,扭頭看他:“不勞知府大人費心了。”
他長得頗具攻擊性,上揚的丹鳳眼只是這么輕輕一瞥,寒光流轉,就嚇得那知府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小葉,帶二娘下去。”他背過手,冷聲吩咐,“出了儀門,有人帶你們去衙房休息。”
小葉的手攥著林慕禾垂落的衣角,嚇得臉色發白,好在林宣禮并未動怒降下懲戒。她緩了片刻,連聲應著帶著顧云籬離開。昏迷的林慕禾就靠在顧云籬的肩頭,任憑兩人攙扶著,消失在林宣禮的視野之中。
直到后背那道令人后背發涼的視線隨著距離遠去而漸漸淡開,顧云籬一直緊攫著的呼吸這才如釋重負。呼吸了一大口空氣后,她忍不住低頭看著昏迷的女子。
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稱得上跌宕起伏,從清晨離家到接近日暮時分的現在,各式各樣的人輪番登場,折騰得她身心俱疲,一顆心上上下下,委實刺激。
清霜也覺察出顧云籬的疲累,瞧著四下里的衙役少了些,才敢開口說話:“姐姐,還是休息休息吧。”
一天之內連著兩次和人動武,清霜也有些疲累,受不住了。
“今日的事情不會這么輕易了結的,”顧云籬澀然眨了眨眼,“只怕明日還有事情等著咱們。”
清霜不解:“可是那群人不是已經被定罪……”
她正說著,前方一直等候著的一個接引使開口喚住了一行人:“幾位娘子,這邊請。”
兩人頓時收聲,點了點頭,低眉順眼地跟著接引使去了客房。
這個問題暫且被拋之腦后,林慕禾卻還在昏迷,幾人將她安置在床榻上,顧云籬便又是把脈,喂她吃下一顆補氣血的藥,將遮光的紗簾拉了下來。
“顧神醫,真的沒事嗎?”
指尖擦過薄紗,顧云籬將床簾撫平,隔著紗簾看著之后沉沉睡去的林慕禾,回道:“無礙,只是太過勞累,身體不能承受才暈倒,好好休息一晚。夜晚還得勞你多費心照料你家娘子,今日她情緒起伏,夜半恐怕會夢魘囈語。”
小葉白著臉點了點頭,將屋內的燭火點了起來,翻箱倒柜找出來兩支安神香在林慕禾床頭點起,這才合上門與顧云籬兩人出去。
夜幕已經落下,客房之外只有幾個仆役送來的清淡的餐食,清霜拿著筷子挑了幾根青菜,目光幽幽,低聲抱怨:“這給人吃的東西恐怕只比牢房好點。”
顧云籬面不改色地把粟米飯地扒進嘴里:“與普陀寺內的大差不差,將就吃吧。”
清霜撇了撇嘴,低頭吃飯。
幾人沉默地吃著飯,一時間,空曠的外屋只剩下一陣咀嚼的聲響,隔了許久,小葉才輕輕開口:“今日,多謝顧神醫了。”
睫毛顫了顫,顧云籬隨口回:“無妨。”
“……”小葉停了筷子,眸子黑黑的,四下張望了一圈,確定沒有人才敢繼續,“顧神醫有所不知,我家娘子是被主母趕出東京的。”
顧云籬挑了挑眉,她只知林慕禾在東京不受待見,卻沒想到她被丟在舊宅之前還有一段故事。
“被惡人刁難折磨并非你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