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好奇這些,與清霜站在廊檐下靜候。期間,不少女使歪頭打量她們,時不時竊竊私語,顧云籬一概無視了。
良久,才聽里面有人出聲傳喚,顧云籬輕輕提起一口氣,跟了上去。
林慕嫻剛沐浴罷,正斜倚在貴妃榻上,由女使替她擦拭干頭發。
見她來了,使了個眼色讓女使搬上凳子,示意顧云籬與清霜坐下。
“早在東京時就聽長兄書信來過,說慕禾這邊找了位能人醫治,果真百聞不如一見,顧神醫落落大方,氣質沉穩,當真是‘神醫’氣度。”
她話里有意奉承了幾句,可顧云籬不吃她這套,徑自接過女使遞來的茶水,假意輕呷了一口茶,抬眸問:“不知大娘子有何吩咐?”
見她這副反應,林慕嫻神色僵了一瞬,但很快便緩和了過來:“沒什么,只是二妹妹的眼疾自小纏身,哪怕是宮中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如今顧神醫卻毅然接下醫治的任務,我便有些好奇。”
“好奇?”顧云籬反問,擱下茶杯,“娘子有何疑慮,不妨盡數道來,我既為醫者,為病患家人解釋自在責任當中。”
林慕嫻笑,很是受用:“顧神醫倒是清明。”
顧云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顧神醫以為,二娘的病有幾成治愈的可能?”她問。
思忖片刻,顧云籬答:“林姑娘病癥特殊,眼下只能暫緩病情,再尋病根……幾分治愈的可能,在下醫術淺薄,也不能斷言,只能說……是有望的。”
她自然不敢將真實的進程與林慕嫻說清,眼下還不知等著林慕禾的究竟是什么,眼前的人意圖,她也未能參透。
“有望?”林慕嫻重復了一遍,神色不知是喜是怒,“我原以為顧神醫這樣聞名的醫士,這樣的病癥是不在話下,現下看來,二娘這病,還當真棘手啊。”
她話落得輕飄,聽不出她究竟是惋惜還是慶幸,顧云籬垂首,仍舊猜不出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不過今日……我請顧神醫來,實則是為了另一件事。”片刻后,林慕嫻直起身,揮退了為她拭發的女使,只留下一個沈姨娘在側。
顧云籬側眸瞥去,此時,就連清霜也被“請”了下去。
“……”她沉吟片刻,問,“不知是何事?”
林慕嫻瞇眼覷她片刻:“說起來,我也自小帶了弱癥在身,身子總不利落。”
“這也是趕巧了,來得路上便覺得身子不適,便想請顧神醫為我把個脈,瞧瞧近來身子如何。”
一個名門貴女出行,怎會不帶隨身的醫女?顧云籬自然是不信,她瞧了眼落了鎖的房門,心下了然——她所謂的弱癥,恐怕并不簡單。
“一件小事而已,”顧云籬道,“我來為大娘子診脈。”
林慕嫻不動聲色地瞧了眼她的神色,顧云籬卻掩藏得天衣無縫,看不出破綻,起身走到她身側。
抬頭與沈姨娘對視了一眼,林慕嫻伸出潔白的手腕,神色終于染上一絲緊張。
兩指搭脈,顧云籬沉心靜氣地去探脈,一來二回,卻并未發現什么不妥,換句話說,這人康健得很,面色紅潤,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有弱癥的人。
片刻后,她收回手,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