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心腳下。”幼月在耳邊提醒,林慕嫻這才想起要抬腳走上階梯。她有些失魂落魄,直到看見季嬤嬤擔憂的神色,這才找回了些實感。
“前廳的人說什么了?”撫了撫額頭,她問。
“坐著倒像是不等到姐兒不走了,我看,像是來打秋風的。”
林慕嫻皺了皺眉,不解地看她。
“方才姨娘與他們交談,才知他們聞家家里還有兩個兒子,有一個還未婚配,這次來,怕是……”
林慕嫻一瞬間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林家除了自己,便只剩下一個還未婚配的林慕禾了。
腦中浮現了林慕禾那副病懨懨的模樣,林慕嫻忍不住有些發笑,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是想與二娘攀上關系……?真是瘋了。”
語罷,周遭寂靜了一瞬。她方才恍然驚覺,看到了身旁目光有些詫異的季嬤嬤。
她輕咳了一聲,又故作端莊地問:“那聞家,如今有何人在朝為官?”
“據說只是在江寧府衙內領了個閑職,祖上有過一位入東京府做官的,此后,再沒有什么出色的子弟了。”
“二娘雖為庶女,身有頑疾,卻也不是隨便什么人家都能配上的。”她垂下眼,挺了挺脖子,儀態又恢復了那般挑不出錯的模樣。
“那……?”季嬤嬤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
“不過,既然人家都有那個意思了,到底是父親那邊的親戚,總不能怠慢,去把二娘也叫來吧,家中來客,也不好閉門不見。”她瞥了一眼季嬤嬤,又換了一副口吻。
季嬤嬤了然,應了一聲,轉身便離開。
于是剛剛回到憑御軒的林慕禾還未坐下來歇息多久,便被再次叫走。
原本還等著林慕禾回來,再嘗試著問她些事情的清霜撲了個空,只得目送著她離開。
她回來時,顧云籬方才悠悠轉醒,窩在圈椅里睡覺,她睡得腰酸背痛,迷糊間,看見清霜遞來一杯茶水,她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問:“我睡了多久?”
“不過一個時辰,姐姐,要不還是回榻上睡吧?”
“不、不睡了。”支著椅臂起身,顧云籬揉了揉太陽穴,“事到如今,更不該坐以待斃,該做些什么了。”
“昨日從官衙回來時,不是聽聞敕廣司總舵的人也來江寧處理近來的事情嗎……眼下跑去其他分舵太浪費時間了,若是能遇上總舵的人,也許會有辦法。”
清霜也不知她說得歇息的這一陣究竟是真的在休息還是一直在思索這些事,但看她起身的面色,還是忍不住擔憂:“常師叔還在,姐姐……”
“單靠常師叔一人,定然是行不通的,此事牽扯甚廣,甚至如今連師父安危都不可知,”顧云籬吸了口氣,將清水一飲而盡,腦子里清醒了許多,“在這舊宅里,我總不是一點自由都沒有。”
清霜似懂非懂,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要出去?可是我們也不知那敕廣司的人在哪里……”
“昨日他們大鬧府衙,此事定然還未了結,稍加打聽應當就能知道。”顧云籬已起了身,重新梳理了一番頭發,便要離開。
起了一半,她像是才想起了什么,轉過頭來,不經意問:“林姑娘睡下了?”
清霜連忙答:“還沒,剛才有人來,又把林姐姐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