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停著聞家的馬車,幾個小廝見主家出來,趕忙擺上腳凳迎接。
林慕嫻正端著笑容目送聞氏,一道聲音卻不合時宜地出現了:“聞伯母。”
馬車后,有人一襲寬袖白袍,彬彬有禮地向幾人見禮。
林慕禾瞬間便聽出了他的聲音,正是方才遇到的那個一身香粉味的男子。而她身側的林慕嫻,身形卻猛地一僵,直直看向來人。
“哎喲,我還沒給大娘子介紹,這位是我家的大郎的好友,叫沈禮,正巧也來江寧府游玩。”聞氏并未看出她面色的僵硬,滿是笑意地為她介紹。
她并不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林慕嫻頗為僥幸地松了口氣,卻不敢全然放松,她看出了他眼底的挑釁與威脅,只一眼,便看得她渾身發涼,想要打冷戰子。
勉強行了個禮,送走這群人,她心口跳得厲害,不顧幼月的詢問,撥開人群便向芳菲院去。
“娘子!娘子,可是身體不適了?”眾人少見她如此失態,嚇得連忙就要跟上,林慕禾也忍不住擔憂。
“季嬤嬤,”沈姨娘擋在她身前,“我與幼月去吧,你去為娘子做些好克化的吃食,吩咐小廚房,今晚的菜不要再多做了?!彼愿赖糜袟l不紊,像是習慣了這樣。
季嬤嬤愣了好半晌,這才呆愣地點了點頭。
有女使上前攙扶住林慕禾,請她離開。今日林慕嫻太過反常,她抿唇,不敢深想,只是擔憂地看了一眼她離去的方向,便隨女使離開。
林慕嫻漫無目的,心底的恐懼宛如蛛絲一般攀上心頭,困得她幾乎呼吸不下去。
大口喘息了幾聲,她忍不住委屈,扶著一棵樹,便無聲地哭泣起來。她不敢哭出聲來,眼淚順著臉頰越涌越兇,只敢咬牙忍住哭聲。
忽而,視野之內遞進來一只帕子,像是要為她擦拭。
她急忙躲開,猛地抬起頭,身形卻被一道陰影籠罩住。
陰云密布,空氣悶熱,帶著shi潤水氣的風吹在顧云籬臉上,并未消退她身上的shi熱感,反倒更甚。
敕廣司江寧分舵設在秦淮河畔,此地人流如織,商客往來,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人聲鼎沸,吆喝聲不絕于耳,原本應當來客如云的敕廣司此時卻門可羅雀,路過的人也都忍不住向內投去一眼,卻只看得見一張張被封條封上的門扇。
時人有一句“天下商利無不經由敕廣”,是而,敕廣司在江寧府的倒臺無疑牽連起一大片風波,沒了保船與送鏢這連年來敕廣司獨攬下的兩大頭,商客與那些以此為生的人也怨聲載道。
可無人敢去違逆官府,只能等著何時官府能夠與總舵協商好,重回原先的繁榮之景。
“姐姐,這看著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在正門前掃了一圈,清霜嘟囔道。
“兩位小娘子,也是要來敕廣司辦事?”兩人正鎖眉沉思時,卻聽有人在身后搭訕。
扭過頭來,只見是一個船商打扮的中年女子。
“正是,”顧云籬回過頭來,帶著清霜向來人行禮,“不知閣下可知,如今敕廣司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