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使神差地松開懷抱,藏匿于林慕禾后背的手自她身后的腰窩向上,一路蜿蜒流連,引得懷中的人身子禁不住刺激地輕輕顫抖。
順著脊骨向上,她柔順的墨發(fā)之間,白紗的衣角落入顧云籬掌心,她沒有眨眼,輕輕一扯,眼前人覆眼的白紗頓時寬開,失去束縛,一圈一圈從林慕禾的山根處松懈下來,順著她鼻梁,滑落到唇瓣。
顯然,她并不知道顧云籬要做什么,但她沒有反抗,沒有疑問,只是靜靜收緊著自己的呼吸,三淺一深,維持著不讓自己露出太過失態(tài)的模樣。
身前的人再一稍稍用力,那一圈圈的白紗徹底失去控制,一頭逶落在林慕禾的肩頭,另一頭被她攥在指尖。
這下就能看清了,從她傷痕累累的眼瞼,到她細而濃密的睫毛,以及她因白紗落下,而緩緩嘗試著顫抖著睜開的眸子。
那依舊是一灘死水般的灰色,沒有焦距,沒有光亮,只倒映著自己的面容。
即便每日都要解開她的白紗去看這雙眼,顧云籬還是心臟刺痛了一番。
她也想將內(nèi)心剖白,將真相從頭至尾告訴她,讓她明白自己的苦楚不易,讓她憐惜自己的痛苦,親手撫過那些傷口,拭去自己的淚,渡自己的苦厄。
再等等,再等等,等一切塵埃落定,等她能看見了,待自己身上的仇恨消解,她一定會親口將這些不得已的苦衷告訴她。
“顧神醫(yī)?”見她久久沒有出聲,只是一點點攥緊自己的白紗一頭,林慕禾有些茫然,闔上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一聲。
“快了,”對面的人卻怔怔說著,冰涼的指尖撫過她眼瞼上斑駁的傷口,“有了掌門所給的藥,你的雙眼馬上就能看見了。”
“我知道,”林慕禾回,“我一直相信顧神醫(yī),相信你能讓我雙眼復明。”
離得太近了,她還圈著自己的腰身,與指尖冰涼相反,她呼吸薄燙,帶著淡淡的火燎味與仍有余味的藥香混合在一起,已經(jīng)不復方才的不安,她氣息包裹擁上,在這寂靜的夜里,莫名的安心。
“顧神醫(yī),”調(diào)整了一番呼吸,林慕禾稍稍動了動身子,“再不睡,就要過五更了。”
環(huán)著她的動作頓了頓,顧云籬才察覺,這動作挨得太近了。于是發(fā)乎情,止乎禮,她只愣了一下,便輕輕松開了她。
溫熱的身體離自己遠了幾分,她手心里卻還捏著那根長長的白紗,低頭看了一眼,卻聽對面的林慕禾極輕地吐息。
顧云籬眼睫輕顫,燭火搖動,在她眼下的皮膚之上投下疏密的陰影,她眸色濃郁,看著林慕禾抓著另一頭的白紗,輕輕扯了過去。
還有余溫的白紗從指縫間穿過,被她捏在手心,再草草地系上,白色紗穿過她的發(fā)絲,是這昏暗環(huán)境中唯一醒目顯眼的存在。
“你不宜熬夜,快睡吧。”眨了眨眼,顧云籬收起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輕聲說道,“我扶你回去。”
語罷,牽起她的手,帶著她穿過小廳,走到木床邊,為她撩起乳白色的紗帳。
床頭的小香爐的香已燃盡,她從抽屜里又取出安神香,對著微弱的燭火點燃,又插回香臺中。
裊裊香煙起,林慕禾躺回床內(nèi),一直注意著身邊的動靜,以為她點完香就會離開,可這次卻沒有,她似乎一直在床邊的圓凳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