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的‘東西’為何還沒有上幾次好用?本宮年年供養著你們,養了一群廢物嗎!”
“回娘娘!此事實在無奈,賭坊里的‘東西’已經許久沒有供應,這才削減了用量……”
額角抽了抽,桑盼平靜了許久,這才重新睜開眼:“退下吧,告訴你家老爺,風聲緊,讓他看顧好自己。”
“明白,”黑衣人推了推手,將手邊的匣子裝好,“萬祝娘娘鳳體安康,在下告退。”
收了賞銀,他理了理衣衫,跟著一個內侍隱秘地離開。
福寧殿內,那股幽香仍舊,張殿直不敢大口呼吸,伏在一旁,直至那支香徹底燃盡,帷帳之后的桑盼也逐漸恢復了理智清明。
“頌哥兒呢?”
“宮人來報,二哥兒這幾日都在政事堂泡著,與左仆射大人他們議事,娘娘,可見二哥兒如今也逐漸上道了,您或能放下些心來了。”
“上道?”桑盼笑了笑,“也許吧,只是事未成,沒有定數,我一日就不能放下這顆心來。”
“娘娘嘔心泣血,委實辛苦……”
抬眸看了眼張殿直,她虛弱地勾勾唇角:“明謠,你同我從西南來此,本有上好姻緣,如今卻困于宮門,可曾后悔過?”
眸中閃過一絲水光,張殿直在榻前跪下:“跟著娘娘,奴從未后悔。”
不知想起了什么,桑盼又閉了閉眼:“西南起反事,我有時候總想,若是當年再堅決些,會不會就不會有如今這些事……”
張殿直聞言,眉頭輕輕蹙起,不忍之色難掩,但一瞬后,又重新掩蓋回去:“娘娘,如今,該向前看了。”
從前她看不見,自己的心思還能在她身前隱藏幾分,那如今呢?
屋外的光線還是有些強烈,顧云籬起身將竹簾拉下,喀拉拉的聲響也將她思緒分出了幾分。
光線逐漸被蓋下去,她走神片刻,忽然覺得渾身哪哪都不對。
衣裳的顏色是不太沉悶了?來時根本沒想到她今日就能復明,連頭發都沒怎么梳理,早知道拿鏡子的時候,好好再梳洗一下了。
方才情緒有些激動,沒有好好看她的表情,不知她對于自己的樣貌,又是什么想法……
“顧神醫?”有些疑惑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顧云籬倏地回神。
“你快要把整個簾子拉下來了。”她抬手指了指顧云籬手里拉著的系繩,神情有些無奈。
大半個簾子被拉了下來,幾乎要把室內的光全部遮掩住,顧云籬方才反應過來,又強做鎮定,再把簾子拉了回去。
罷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她默誦一遍,緩緩轉過身。
林慕禾卻已經圍著屋子轉悠起來了。
她至今心里還是有些激動,復明帶來的喜悅在心中占著上風,她從軟榻的邊角摸起,再到刻著云紋的桌角、白日里依舊燃著的香燭,直至到榻邊,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抿抿唇,看向擺在內寢的博古架上的那只顏色鮮亮的磨喝樂。
方才上過彩,顏色鮮艷顯眼,原本的博古架上也沒什么東西,這一只就非常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