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夕,官家忽然派內侍急召入宮,同行還有十多個禁軍陪護,看起來格外看重,就連此時都要陪護。
為首的禁軍總事顧云籬還有些眼熟,似乎是那日在福寧殿外守候的。
“不知官家傳召,所為何事?”她沒有上前,只是看著那總事問。
“只說傳您入宮侍疾,聽內侍說,是今日的藥,官家覺著味道不對,傳您進去了解究竟。”他神色認真,顧云籬沒看到不對,稍稍放下了心。
“官家如今疑心病重,為人臣子,自當辛苦些。”說著,他沖顧云籬笑了笑,“顧大人,還得麻煩您了。”
“總事稍待,我去取藥箱。”她折返回去,片刻后,被林慕禾與清霜送到了門口。
“兩位不必擔憂,”總事朝幾人拍拍xiong脯,笑得爽朗,“我身邊禁軍,必護顧娘子周全。”
饒是如此,林慕禾仍舊覺得不放心,臨行前,將一只短匕偷偷塞入顧云籬衣袖中。
東京遠比你想得要黑暗。
“回去吧。”顧云籬頓了頓,朝后看了一眼禁軍,“宮門落鎖前,我若回不來,會差人送信。”
提步上車,禁軍護送,一路駛出林慕禾視野。
她卻總覺心口惴惴。
馬車轆轆碾過青石板,順著顧云籬熟悉的路直通大內。
她擱下簾子,摩挲著藥箱,不敢松懈。禁軍行走時鎧甲摩擦聲陣陣,步履整齊,還時不時有一陣禁軍之間相談聲。
她稍稍放下心,坐回馬車內。
不知何時起,馬車外燈火漸漸稀松起來。
隔著車簾,光亮微弱,顧云籬心口陡然一涼,掀起車簾朝外問:“你們要帶我去哪?”
“顧大人怎么了?這就是升平街的路啊。”那禁軍目不斜視,嗓音嘶啞如砂石相磨,答。
這簡直睜眼說瞎話了,一條路上掛在宅口的燈籠極少,哪里是升平街的模樣?
她已覺不對,果斷起身,一把從內打開了馬車的木門。
然而,卻有重物壓塌在門上,她使力開門,卻聽“噗通”一聲,什么東西轟然歪倒在自己眼前。
顧云籬渾身一抖,眨眼過后,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雙眼——正是那禁軍總事的尸體。
他脖頸間熱血還在涌流,顯然剛死了片刻,血腥味還未來得及發散。
突然,長鞭凌空炸響,兩匹棗紅馬陡然發狂嘶鳴,車身顛簸如浪中孤舟!
沒顧上檢查那總事尸身,顧云籬快速反應過來,大踏步邁了出去。
夜風灌入的剎那,她瞳孔驟縮——黑暗之中,錚錚三聲疾破聲,車轅處赫然擠進三支弩箭,尾羽漆黑如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