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無論朝野巷陌,議論聲不止不休,原本定在明日的殿試不得不推后,這場秋闈開始之前便紛亂不斷,而進行之中也十分坎坷,一眾人的心可謂被吊到了高處,又被不痛不癢地放了回去,沒驚出什么波瀾,卻足以讓人心里難受出個好歹來。
監國之責再次落在了二皇子頭上,官家又一次病倒,似乎有人喜有人憂。眾人都在抻著脖子張望,這場遙遙無期的殿試究竟應該怎樣開始、收場。
國祚之基,一時間,朝會上此事成了最大的爭論點,就連越來越棘手的西南反事都沒能蓋過,到了政事堂中,都是為此事吵了個不止不休。
爭論的點,無非是官家病倒之后,這殿試是否要如期舉行。
對于李淮頌來說,這是一次成功則已,失敗則頹的dubo,秋闈上已經失勢,若想要在目前的局勢中再占據上風,只有在殿試上下功夫了。
皇帝殯天,只是早晚的事情,儲君仍舊沒有著落,誰都看得出來李準是不見到最終消息不會死心的架勢,但若是他真的看不到了呢?
沒有儲君,屆時朝野上下又該亂成什么樣子?
安業坊宅邸外,站著一群看護的兵額,監視著今晨被禁足在內的顧云籬。
禁足在府中,還被皇后下了為皇帝抄經三十遍的命令,顧云籬卻沒什么心思寫,擱下筆走出書房,院中值守的幾人便都紛紛看了過來。
可畢竟如今李準生死還要靠這位太醫定奪,在最終的結果沒有出現之前,他們也不敢對她有太多不敬,稍稍頷首過,便沒有說話。
走過中庭處,屋前的樹影投在地上搖晃,將她的身影蓋得時而明朗時而陰翳。
已經過去一整日了,她消息閉塞,也不知外面的情況如何,皇帝的這招,又要引起怎樣的波瀾。
但好在這回,總算把握了一回主動權。
出神中,卻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細微的談話聲,是從角門外傳來的,她凝神一聽,覺得那聲音熟悉,便順著廊道往過走。
被光照得有些發白的檐角之下,負責看守的護衛兵額聲音有些無奈:“什么時候解禁,我們也不知,還要看上面的意思,小娘子,何必為難我們呢?”
“只是見一面也不行?”熟悉的聲音在角門外傳來,顧云籬心頭顫了顫,邁步走了過去。
“一些銀錢,幾位吃酒去便好。”林慕禾手里正往那看守的手中塞下銀錢。
周邊沒什么人,那看守看見錢袋子,面色也變了變,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這才狀似勉為其難地收下:“半刻鐘,不能再多,保不齊內省的人會過來看,被抓住我擅離職守就慘了。我在那邊給小娘子看著,不能貪多啊。”
他收起銀錢,才感覺身后有什么人站定,回過頭去,卻正對上顧云籬一言難盡的目光,他沒再好意思,撓撓頭:“顧大人,這位小娘子說要來見您,呃……您二位慢聊。”
語罷,一溜煙到一丈開外的地方去把風了。
林慕禾這才看過來,顧云籬看得仔細,她的膚色比往常暗沉了幾分,眼中也有幾道紅血絲,一看便知又是整夜沒有休息。
“你昨夜又沒好好休息。”她站在門內,看著林慕禾,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