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隱哼笑了一聲,這才從椅子上起身,看著軟榻上幾乎快要氣絕的皇帝,道:“也罷……你說得有些道理,得位不正,確實容易引來反噬。”
“來人,請陛下回官舍!親自修改傳位詔書,這得位不就正了嗎?”
“你瘋了!”
“嵩山獵場周圍盡是我的人,而今武官無一人帶兵,誰能攔得住我?”李淮頌大笑了幾聲,“今日你死了、李磐死!天下之中還有誰能任帝王之位?無論如何,這皇位都是我的!”
語罷,他又森然扭頭,臉上再也尋不到常色,恨不得將李準看穿個窟窿:“你不是覺得我難當大任?那父親,你親眼看著吧!”
語罷,他忽然頓了頓,瞥向一旁的近衛:“今日的記錄官是誰?將他也給我帶來!”
可見李繁漪的話,對他并非有沒有影響,顧云籬用了一瞬,想起了這場秋獵的記錄官是誰——杜含。
這當真是無妄之災,沒有片刻,一身官服的杜含便被押了上來,頭頂的官帽也被粗魯的禁軍弄丟,發髻松散,鬢邊額前散落出來些許發絲,可見方才掙扎地厲害。
“阿含!”被押著的藍從喻驚叫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可杜含沒有看她,只是被壓著跪倒在地,直挺著脊背,不為所動。
“是你……”李淮頌瞇了瞇眼,看著這一圈本“不該”出現在御臺上的女人,冷笑了幾聲,“便是你們這些不合時宜的東西出現,才會擾亂大勢!”
“來人!”他笑了笑,喝了一聲,“將父親請去官舍,長公主、還有杜大人、顧太醫,一便去見證此刻,我要父親,親眼看著我成為這大豊的儲君!”
后肩猛地被挾制住,顧云籬沒有掙扎,只是任由身后的人押解。
官舍之外的御臺,許久沒有出現的應江現身,代替桑氏暫時控制住雖早知他倒戈向桑氏,可李準多年來對他的提拔并非虛物,最后卻只得來這樣的背叛,他快要不能接受,還未唾罵出聲,喘過氣來,便被兩個禁軍架著身子帶去了官舍。
帝王威儀,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潰如蟻穴。
一大群披堅執銳的禁軍忽然從不知哪些角落里冒了出來,將整個馬場團團圍住,就連在最后方的御貢隊列之人都不能幸免,人群之中頓時吵嚷起來,猜疑聲四起。
離得太遠,眾人都不知最前方究竟發生了什么,可這一瞬,林慕禾卻真真切切感受到xiong口好似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一剎那間眼前發黑,幾乎快不能呼吸上來。
“娘子!”隨枝狠狠嚇了一跳,趕忙扶住她,“怎么了這是?”
“不、不對……”閉著眼狠狠呼吸了幾次,林慕禾這才緩了過來,“這群禁軍不對勁!”
說話間,身后已經被禁軍圍了個水泄不通,連一個出口都沒能給眾人留下。
不過片刻,前方的音訊也傳來,話未至,恐慌的氛圍便率先傳來,有膽子小的人已經開始哭泣,還有人尖叫著想要向后逃。
“造反了造反了……!皇后和二皇子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