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色慘白,不顧身邊人阻攔便妄想要撥開身后的人沖出重圍,他擦過林慕禾身邊,后者額角一跳,下意識想要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他,卻只來得及摸到一片衣料。
下一刻,只見那把守的禁軍毫無感情地舉起手中的長纓槍,不過一抬手,便將那無狀奔逃的男人從xiong口捅了個對穿!
上一秒還在奔逃的人頃刻間失去了生命,汩汩鮮血匯聚在紅纓處,凝聚成滴,被甩在地上。
原本還尖叫吵嚷不停的人群驟然寂靜下來。
林慕禾忍不住生理上的反應,看見那刺目的鮮血,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只差一步,差一點就能拽住這人了。
”然西南草木,皆思念皇嬸?!?/p>
“再有想逃者,下場和他一般,這一槍以儆效尤,若再有不自量力者,休怪我等無情!”
袖子猛地被一拽,隨枝急忙把林慕禾拉了過來,面色白得難看:“百年難遇的事情今年有兩遭,真是命犯太歲了!”
“不、那、那云籬她們,還有清霜、公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林慕禾忽然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一把攥住衣袖,忍不住顫抖起來,聲音抖得沒有成調的話,“她們、她們怎么辦?!”
顧云籬就在御臺之上,還有清霜——如若桑氏于李淮頌反了,第一個威脅到的不就是她們嗎?
“你上哪去!”隨枝大驚,攔住她的腰,就將下意識想往前走的林慕禾一把抱住,“越到前面越是危險,就算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一句話好似在林慕禾心口敲了一鐘,她死死咬住舌尖,硬生生嘗到一股血腥味,這才稍稍沉靜了幾分,可口中的話仍不能成句:“我、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許是早些年跑商遇到過太多,此刻隨枝除了有些膽寒,竟然比周旁的人都要冷靜,“好好待著!這會兒能有個什么結果,且等著看有什么狀況!”
是、是該如此。林慕禾默念了幾句,奇跡般竟然逼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眼眶憋得發疼,她恨不得長出十丈高,起身看看遠處御臺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方才有幾個文臣不怕死上去抵抗,當場就被禁軍一梭子戳沒了命!”
“怎會出這樣的事情,怎么、怎么會這樣!”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切不可沖動??!”
“我只是個做生意的,為何要讓我碰見這樣的事情?!”
“御臺、御臺上如何了?官家怎么樣了?!”有人壓著聲音問,生怕身后禁軍一個不小心把自己解決了。
“前面、前面的說,方才都押著去了官舍,不知道要做什么,這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能懂些什么,何苦啊何苦!”
細細聽著,林慕禾勉強順了幾口氣,一只手攥著隨枝的手腕,冷汗不停:“且等,你說得對——若能接應幫上云籬,也是好的?!?/p>
桑厝目光所至,皆是謾罵之聲,皇帝病危,身為人臣非但沒能給皇帝分憂,反而還在這種緊要關頭起兵宮變,今時無論自己再怎么挽回,恐怕都逃不開青史之上一番筆墨的臭罵了。
皇帝對待桑家的敵意越來越明顯,甚至要越過嫡系的皇子冊立宗室子為儲君,他雖刻意接近李磐,想在這里拋下自己的錨點,哪怕日后李磐真的登基,桑家的處境也不會太艱難,但他忽略了一點,自己有后路可走,但桑盼沒有,而從小到大只會聽著桑盼的話而行事的李淮頌,更難在此時保持理智。
昨夜軍帳外,夜深人靜之時,桑盼約他商議,可說是商議,實則不過是她的威逼利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