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煥依擰著眉沒搭理他,指尖不敢去碰她的那道傷口,“嘶”了一口氣:“怎么不見你出聲?太能忍了。”
顧方聞也看出來不對,立刻拿溫酒洗了手走來。
傷口仍舊在流著血,雖然沒有潰爛的跡象,但也沒有一絲愈合的模樣,顧方聞皺了皺眉,二話沒說便扯來林慕禾的手腕,搭指撫上。
平常的脈象,摸不出一絲不對,甚至還能感受到皮膚之下脈搏康健的搏動,這么看下去,林慕禾非但一點病都沒有,相反還健康得不行。
與常煥依對視了一眼,兩人一瞬間便將思緒從她身體病理上拋開,若非身體的緣故,那便只剩下一個原因了——蠱蟲。
如今林慕禾雖然見明,但蠱蟲卻一直在身,雖然做好了時不時都會發作的心理準備,但是這樣的跡象乍一出現,她還是有些無措。
“孩子,你別怕。”顧方聞難得有了幾分正色,拍拍林慕禾,“我取些血來,看一看便知。”
林慕禾點了點頭,眼中也沉靜下來。
一番如一開始顧云籬對她做得那樣的取血下來,血滴入碗,片刻后,如那日常煥依所見一般沉底不見化開。
“果不其然。”常煥依閉了閉眼,心道,“那日我聽小顧講繼后在官舍內發瘋,就想著是不是蠱蟲的緣故,當時不太確定,現下卻能說得通了。”
林慕禾仰頭:“常娘子,顧伯父,你們說吧,是怎么回事?”
顧方聞卻沒想太多,面對病患,他一概都直言不諱,沒有常煥依與顧云籬那樣還要照顧病患的心情的意思:“種在你身上的蠱蟲是子母同生的蠱蟲,眼下你體內蠱蟲還在,種在那桑盼身上的蠱蟲也還活著,那日秋獵,你們之間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想來又觸動了里面的蠱蟲,這chusheng作祟,方才令你傷口愈合不能。”
聽完,林慕禾身體忽地打了個寒戰,手指忍不住攥起,焦慮再次涌來,手臂處的疼痛似乎在這時才打開了被屏蔽的開關,順著神經快速地躍升至大腦,一下一下刺激著她。
日上三竿,正值正午時分,日頭高懸,太醫院內剛送來了今日的餐食,昨晚擔心了一晚上沒睡好的藍從喻困得打哈欠,正食不知味地吃著飯,今日顧云籬告假,她多干一個人的活,正有些生無可戀。
“院判,那邊又來差人取藥了,怎么辦啊……”侍藥探進來個腦袋,一臉黑線地問著。
“昨日做出來的還有嗎?”藍從喻疲憊地起身,跟著侍藥走出外邊,卻見李繁漪正帶著崔內人不知何時來了。
“殿下。”院中幾人趕緊給她行禮。
“我方才才知道顧大人今天告假,想起許久沒來照看你們,正好今日東宮邀我用飯……怎么,我又是碰見什么事了?”
救星來了,藍從喻心里念叨了一聲,半推半就地把李磐的事情說了出來。
“崔娘,你去瞧一眼磐哥兒,總這樣也不是法子,”李繁漪瞇眼笑了笑,轉而安撫了一句藍從喻,“沒事,昨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含娘子沒事吧?”
“還好阿含機智,留了一手,否則真防不住……那位。”
老狐貍做局做得隱蔽,從頭到尾都沒牽連自己,反倒是昨天那位右寺正,今天便因為瀆職被臺諫說了個狗血淋頭。
李繁漪點頭道:“也好,他做得越多,破綻也越多,這樣更好,今日來此就看一眼……”
但看她的眼神,似乎又不止“看一眼”的意思,她一概會察言觀色,看著李繁漪挪動步子,及時叫住了她:“殿下還想知道什么?這里沒別人,不妨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