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淮之地兵力終究只擅長陸戰,襄陽臨水,一群善陸戰的去打水戰,又成何體統?”
“那而今還有哪處水軍能抽得空來,來襄陽支援?整條水道都極為重要,若哪一處空缺,又難保商王不會趁虛而入,再時又鬧出什么事情來,誰又來擔這個責?”
“一個個都想保全己身,若襄陽真的淪陷了,屆時我看你們怎么辦!”
“大人,你說話太重了,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發生啊……”
隔三岔五再政事堂內因迎戰的事情大吵一回,李淮儀已經逐漸習慣了,但這樣吵下去,最終卻仍舊沒個解法,才是令他最苦惱的事情。
皇城司傳來的密報一日跟著一日傳來,商王甚至從嶺南召了一批極善水戰的兵力,看著像是勢在必得,就連從前從不擔憂這些的大臣,這些時日也頻頻上奏,要求樞密院盡快想個法子。
“右仆射一介文官書生,沒見過真正的沙場,不知道打仗不是在輿圖上隨便勾勾畫畫的兒戲,我等也理解。”說話的是同知樞密院事蔣奮,此時正靠在椅背,雙手環xiong,嗤了一聲,說道。
幾個明顯站隊右相的中書大臣面色一綠,正要起身嗤問,林胥便開口了:“同知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懂用兵作戰。”
李淮儀緩慢地向后靠了靠,沒有摻和進這場舌戰中。
“那依同知之見,唯今之計,又該如何?”
“依我之見,江漢流域往常多是稱霸水道的江湖綠林之人,右仆射而今把控著龍門,連接溝通江湖,為何不號召這群人來幫著抵抗叛軍?”
他話一說完,就有人陰陽怪氣地附和起來:“是啊,如今右仆射可不一樣了,那些人不接受朝廷招安,只認右仆射的龍門金印,我們說話不管用,只能仰仗右仆shele啊。”
對面幾人的面色頓時一沉,這是無可辯駁的事情,盡管中書里有人已經刻意按下多條奏報此事的劄子,卻還是攔不住臺諫密不透風的排查,沒過幾天都捅到了李淮儀那里,雖不見李淮儀發表什么意見,但這個事情足以讓人后背生汗了。
自林胥上任右仆射以來,并未有什么特別的建樹,做得也只能說是無功無過,這些年他嚴于律己,為官這方面做得倒是滴水不漏,而皇帝恰好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制衡桑家,方才能做到如今。
而今武功便至此,無疑是在挑釁朝廷與皇室權威,聽見此,林胥慌忙撩起衣袍就要下跪請罪,卻被李淮儀擺手攔住:“右仆射這是做什么?我不是皇帝,何故行此大禮跪我?”
“臣慚愧。”林胥拱手,話畢,就引來一陣或大或小的冷嗤聲。
“都站著說話不腰疼,前線等不起諸位這么耗著了!成都府時疫至今還在焦灼,商王一路搭過來,使了多少西南陰招,怎么破解如今都沒個法子,你既然慚愧,就該趕緊聯系江湖上那群人,好好治一治那邊亂象!”
“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誰不會……”
見討論了半天,也沒議論出來個結果,李淮儀深吸了口氣,一群人終于噤聲,下了決斷:“兩日前下的旨意不改,若兩淮安撫使司有意見,那叫他們親自來京,當著我的面來說說他們的難處便是!”
“殿下,那成都府……”
“右仆射,你既然管著龍門,就如同知大人所說,盡盡責吧。”李淮儀揉著眉心,掃了四下一圈,“再若不成,我再親自領兵,也不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