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踢了踢腳下的東西:“普陀寺的明覺和尚,二十余年前自大相國寺昭罪宮調(diào)任,前往江寧普陀寺。”
“暗中操作這一切的供養(yǎng)人卻姓張,順著查下去,竟然發(fā)現(xiàn),這人與張殿直同出一脈。”
話至此處,李繁漪抿抿唇,看著桑盼過分蒼白的臉,繼續(xù)說了下去:“二十年前你自西南由桑厝推舉為后,在東京教養(yǎng)兩年,方才入了大內(nèi),眾人都道你是繼后的不二人選,卻不知你與方才被貶至昭罪宮的李商譽還有一段私情……”
“所以你時常隱秘進出昭罪宮,不想為后,想與他遠(yuǎn)走高飛,而那幫你把風(fēng)守住這個秘密的,便是那個明覺和尚,對吧?”
桑盼唇瓣緊抿,無話可說。
“而最后,商王被貶回西南,你自知與其再無緣,便保了明覺離開大相國寺,將他的度牒盜走,守住這個秘密,自此世間除了他和張殿直外,再無人知曉這段私情。”
經(jīng)歷這一場變故,早已消磨了精神的女人不再似從前在那樣精致美艷,沒有脂粉的遮蓋,各式各樣的保養(yǎng),她和尋常的中年婦人一樣,臉上有了溝壑,有了老態(tài)。
忽而提起久遠(yuǎn)到至今早無人再敢提起的往事,桑盼臉上多了一絲茫然,記憶太遠(yuǎn),早就被時間沖淡了顏色,擱淺了,從旁人口中再聽,她一時間心情微妙,竟有了一股想笑的沖動。
“看來,你們暫時也殺不了我了。”捂著腹部,止痛丹藥的藥效正在緩緩發(fā)揮著,傷口的疼痛似乎減弱了不少,她笑笑,“你不是恨我嗎?我死不了,你一定很失望吧?”
“恨你嗎?”反問了一句,這話像是在問桑盼,又像是問她自己,李繁漪抿抿唇,“或許吧。”
她站起身,喚了一句身后的人:“清霜,走了。”
“這幾日實在忙碌,”要走前,李繁漪又轉(zhuǎn)過身來,“林娘子身子虛弱,我也沒能多問候關(guān)照幾句。”
“殿下忙于正事,我明白,”顧云籬道,“若有正事要忙,便快走吧,這里我看著。”
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桑盼,李繁漪嘆息了一聲,搖搖頭:“這幾日,還要勞你多操心幾分,讓她好好養(yǎng)傷了。”
顧云籬不置可否,抿了抿唇,起身送她離開。
清霜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最終還是消失在了顧云籬的視野之中。
屋內(nèi)極靜,倒在地上的人抽著氣,像是疼得不行,又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