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那句“與當年構陷你父之人,又有何異”如毒刺般扎入耳中時,她垂在身側、掩在寬袖中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才勉強壓制住xiong腔中翻涌的滔天怒意和刻骨的悲涼。
父親含冤而死的慘狀、家族傾覆的絕望、多年忍辱負重的艱辛,在這一刻幾乎要沖破她強大的自制力。她抬眸,目光如冰錐般刺向林胥,那眼神中的寒意與恨意,是她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濃烈。
怒氣快要到達臨界,亟待噴發,突得,身后傳來一道有些匆忙的腳步聲。
白崇山蹙眉:“杜大人,公審之日,何故遲到?”
“去取些東西,耽誤時辰,殿下、大人恕罪。”聲音平靜清冽,林胥也側眸,看向來人。
她懷中似乎抱著什么東西,林胥的眼皮毫無征兆地跳了跳,他抿唇,沒有說話。
“取東西?杜大人當以職責為先,取什么東西,還能晚到?豈不是藐視公堂?”
杜含笑了笑,回敬那人:“多謝大人關切,我所取之物,自是與今日案審息息相關。”
屏風之后,李繁漪與李淮儀同時坐正。
“是什么東西?呈上來吧。”白崇山被氣得不輕,扶著額角道。
下一秒,卻只見杜含上前一步,走到了林胥身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在滿堂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杜含沒有絲毫猶豫,手臂猛地一揚!
那包裹如同被賦予了千鈞之力,帶著破空之聲,“啪”地一聲,重重砸落在林胥腳前的地面上!包裹散開,里面厚厚的一疊紙張、幾本冊子散落開來,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三日前,有人交予臣這些東西。”
林胥的心口突得一滯。
他將目光頭像旁聽之中的線人,后者卻回給他一個迷茫的神情。
“是什么?”
“是一本醫案,”杜含不緊不慢地答,當著林胥的面,將那本泛黃的冊子從地上拾起,數頁隨動作紛飛,她幾步上前,呈上給白崇山,“其中,記錄從嘉興四年開始,桑氏有孕消息傳出
沉冤昭雪,真相大白
一番話,如同平地驚雷。
整個公堂瞬間死寂,眾人都被這駭人聽聞的指控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面面相覷,看著空地上站著的林胥,自入仕起,他最重官風品行,無論如何。也根本無法與杜含所言的那個滅絕人性的禽獸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