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感受微妙,杜含說不上心中唏噓更甚,還是心疼眼前的女人更甚,良久,她微微嘆息了一聲:“如小夫……如娘子所愿,我會幫你,也請你,將物證交予我。”
沈明慧笑了笑,指節收緊:“既如此,請大人立個字據吧。”
三日后,御史臺公堂。
肅殺之氣比三日前更重。長公主李繁漪依舊端坐屏風之后,姿態卻少了那份慵懶,多了幾分凝神專注。太子李淮儀坐于其后,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目光灼灼地盯著堂下。
林胥再次被帶上堂來。雖為疑犯,他卻不著囚服,只是穿著平常的衣衫,步履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從容。
負責細察卷宗的文書主簿上前述職,三日內不分晝夜地倒查,卻仍舊一無所獲。
聽此,林胥站在原地,神情中的從容之感更甚。
經歷三日軟禁,雖沒有刻意虐待,但顧云籬的氣色也沒好多少,隔著圍欄,林慕禾的手又緊緊攥在一起,不禁又想起入場前,杜含那一道叫她放心的眼神。
莫不是有了進展?
“白大人,”林胥站定,拱了拱手,聲音清晰地傳遍公堂,“三日前,僅憑一西巫邪人妄言,便污蔑于我。如今,三日已過,不知白大人可曾尋得半分真憑實據,來坐實這滔天罪名?”他環視一周,目光在沉默的顧云籬身上刻意停留,帶著不加掩飾的譏誚,“還是說,依舊打算靠些捕風捉影的流言,和某些心懷叵測之人的一面之詞,便要定本官的罪?御史臺,何時成了公報私仇、構陷大臣之地?”
“御史臺如何斷案,自有考量,臺諫這么多人,右仆射還怕有人包庇?”李繁漪的聲音不輕不重傳來,堵住了林胥繼續說話的機會。
白崇山須眉皆張,忍著怒氣道:“人證物證,本官自會一一查實,還容不得你在此混淆視聽!”
“查實?”林胥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悲憤,“如何查實?搜查我府,一無所獲!那所謂的西巫人證,焉知不是受人指使,刻意構陷?白大人,你口口聲聲證據,證據何在?!”
“顧大人為父伸冤,情有可原。只是…這手段,未免太過激進,也太過…令人不齒了。無有鐵證,卻敢構陷朝廷命官,實乃膽大包天!”
“白大人,此風斷不可長!若任由這等挾私報復、構陷大臣之事發生,朝廷法度何在?綱常何在?”
圍欄之外,聽著這一切的清霜氣得暗戳戳罵人,很快便被常煥依擰了一把,只能閉嘴,眼巴巴看著里面林胥愈來愈氣盛。
“你如此行徑,與當年構陷你父之人,又有何異?!不過是一丘之貉!”有林胥一邊的人激進大喝。
欄外,顧方聞終于忍不住,喝了一聲:“放什么狗屁!”
“公堂之上,不得胡言!”
顧云籬一直靜立一旁,身姿筆直如青竹,清冷的臉上仿佛覆著一層寒霜。
即使被人指著鼻子斥罵,被惡意中傷,她也未曾動容半分。
然而,當那句“與當年構陷你父之人,又有何異”如毒刺般扎入耳中時,她垂在身側、掩在寬袖中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才勉強壓制住xiong腔中翻涌的滔天怒意和刻骨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