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個身,悠悠轉醒,側躺望著窗外大亮的天光。
雨淅淅瀝瀝仍沒停。前一日頭疼的感覺倒是好了不少。
倏然,她這才憶起來了前一日朦朧睡去之前,仲堇似乎立在床尾說她要回莽原。
說是,隔一日來一次……呵,這女人不嫌折騰。
看來眼下自己又是一人了。
她軟綿綿地推開窗,望出去。卻見有個小小人影打著傘站在花園里,手里提了個澆水壺。
“你怎么沒跟她走?”
殷千尋心慵意懶倚在花園前的廊道闌干上。
苗阿青抬起傘,綢巾面罩中露出怯生生一雙眼,囁嚅道:“阿堇姐姐讓我留在這里……陪你?!?/p>
她渾身上下裹得不見一塊肉,許是記得昨日仲堇說這園里有蛇,擔驚受怕地把自己保護起來了。
怕,也仍要淋雨幫姐姐澆花,這孩子有點傻。
殷千尋隨手從廊沿攜了把碎花油紙傘,踏上花園小徑。
“乖,好生幫姐姐打理著,”她抬手在苗阿青腦袋上輕撫了一把,溫柔道,“理不好就把你埋了作肥料?!?/p>
苗阿青驚得一瑟縮,水壺澆了滿身。殷千尋勾著抹壞笑,裊裊娜娜走至庭院門口。
深吸一口氣,鮮潤的雨霧盈滿了xiong腔。只要不去想某些人,日子是能過成美景良辰的。
懷著這樣的念頭,殷千尋微笑著扔掉了門栓,拉開門。
接著,便被門外豎著的碩大花圈,驚了個半死。
花圈還熱乎著,殷千尋的好心情飄去了陰間。
她忿然作色,三兩步過去將花圈踢飛。
卻不料花圈后面還彎了個人,正俯身虔誠祭奠,被陡然飛起的花圈壓在了后面。
殷千尋撐著傘走過去,睥睨而視:“就是你天天過來送花圈,咒老娘死?”
看清了壓在花圈下的女人,她微微一怔?!袄夏铩边@個自稱似乎唐突了。
女人眼角紋路細密,看上去已年逾不惑。原本梳了個利落的百合髻,這下稍許凌亂浸在路面的積雨中。
雨瞇了眼,她緩緩睜開,抻平了眼尾的紋路,目光由懵懂轉為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