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堇從身后緊緊擁住了殷千尋,染了血的手指深陷入對方腰間的衣料。
此時此刻,在血腥味漫天的兇殺案現場,仲堇貼在心上人耳邊呢喃:“夠了……”
“若你要出氣……發泄……也該殺夠了……”她每說一個字,便有血流從嘴角汨汨而出,淌在殷千尋肩上,一襲紅紗洇成了更深的暗色,“我們……走吧……”
一聲聲低語混著血氣,纏繞在兩人之間。
殷千尋劍勢一頓,劍尖顫了顫。
“好。”
然而話音方落,她的劍鋒又倏地下移,毫無征兆地貫穿了公主的肩頭,又在狠厲抽離時帶起了一串晶瑩飛舞的血珠。
等侍衛們回過神來,只見紅衣翩躚間,兩道紅白相融的影子已掠過琉璃瓦,轉瞬消失在宮墻外的暮色里。檐角的銅鈴被風引得叮咚作響,似給這場殺戮奏了終曲。
公主顫抖著跪在血泊中,捂著的肩頭鉆心地疼,心頭卻燃起一團異常灼熱的火——若能把這個女人攏來為自己沖鋒陷陣,何愁疆土不擴?
她狠狠揮開沖上來攙扶的侍從,嘶聲喝道:“廢物!還不去追!”
從門板一路跌跌撞撞,吻到了床榻上。
夜色如墨,駿馬踏碎了郊野的寂靜,揚起細碎的沙石,打在道旁的荒草上。
殷千尋攥著韁繩的手有些麻了,漸起的月光在手背上慢慢凝出一道道青痕。
仲堇靜靜地在她身后,一雙細長的手臂藤蔓般禁錮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每一次呼吸都挾著微微的熱意,隨著馬背起伏的節奏,鉆進她的后頸。
皇城的追兵一直不遠不近跟在身后,鐵蹄聲如附骨之疽,隔著一層薄霧,清晰可聞。
沒腦子的東西——上趕著送死來了。
殷千尋心中掠過一句輕嗤。換作幾個時辰前,她那柄劍刃又該飲血送他們一程。
可此刻,仲堇前xiong貼著她的后背,染著藥香的溫暖順著脊椎攀上來,竟將她一團殺氣漸漸給融化殆盡了。于是只管策馬,在陌生城鎮的郊野之間似無目的地穿行。
青石板路上馬蹄聲脆,轉過七道彎,掠過最后一個界碑時,招人厭的蟑螂們終于遠遠甩在身后。
身下的馬漸漸放緩了步子,shi漉漉的鼻息翕動著,在寒夜里噴出團團白霧。
然而腰間的那雙手,卻絲毫沒有要松下來的意思,反而越箍越緊,像是恨不得嵌進去,一寸寸填補這幾日分離的空缺。
她的手搭在仲堇腕上,輕輕撥了撥,沒撥動。
側過頭,鼻尖擦過身后人的額角,只見她閉著雙眼,睫毛輕輕顫動著,被月光投下朦朧的陰影。
是睡過去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