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年幼的他目不轉睛看著飼養員,輕輕一躍跳上桌臺,尾巴靈活地卷下那個玻璃罐,換成雙手捧著遞過去,看見里面瑩潤的藍色,好奇道:“楚惟,這是什么?”
“是花哦。”那人表揚地摸了摸他的龍角,“最近睡不太好,嘗試著培育了種可以安神的植物,希望有效。”
他的金色龍瞳因為著急瞪得圓溜溜:“楚惟,你為什么會睡不好?”
飼養員捏了捏鼻梁:“上面催得太緊,又要出成果,又要……唉。”
意識到那些不是小孩子該聽的話,又話鋒一轉,對著他笑:“也許是最近都回家睡,沒有你這個小抱枕了。”
飼養員很少在他面前嘆氣,他跪在桌上,伸手要撫開他的眉心,還不忘小心收起指甲。
他眼神真摯,語速急切:“楚惟,你晚上留在實驗所好不好?我每天都給你當抱枕。你不是怕冷嗎?抱著我就不冷了。”
“你可有點兒太暖和啦。”飼養員笑著低下頭,捧起他還帶著奶膘的小臉,額頭碰額頭,“不過還是謝謝你——那今晚就說好了給我當抱枕哦?”
……
千年歲月如書頁轉瞬翻過,迦隱的神思回到當下,彎腰抱起比記憶中小了二十歲的男孩,撫摸同樣的花朵之下如出一轍的黑發,心中并無旖旎,只有憐愛。
“外面風大。回去吧,我的殿下。”
楚惟回到房間,仔細關好門。
還沒脫下外衣,一團毛蓬蓬的金色蒲公英就飛速撞到他懷里。
“嘰!”
媽咪回來啦!
楚惟被它撞得咳嗽兩下,捧起奶團子,認真叮囑:“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奶團子眨巴著黑豆豆眼,歪過頭,然后眼睛開心彎成小月牙:“嘰——!”
媽咪呀!
好吧,看來是完全沒聽懂。
楚惟放棄了和它順暢交流的意圖,摘下發頂的花兒送給它:“喏,禮物哦。”
他還記得小家伙對艾緹瑟爾花的異常喜愛,這一朵就是專程為它帶回來的。
圣物庫事件之后,這個危急關頭爆發保護他、又同他一起送椋鳥離開的魔法生物徹底算是徹底賴上了他,時時刻刻圍著他打轉,黏人得不得了。
楚惟從來沒有寵物,也沒有朋友,對它的親近既感到無措,又很高興。
不過,直到現在小奶團子還是只有他能看著,同樣親眼目睹過的石本卓和埃德蒙反正現在說什么都不會有人相信;小家伙對迦隱、金果他們依舊保持隱身狀態。
楚惟就這樣擁有了一個秘密伙伴。
男孩坐在床邊,雙手撐在身后晃了晃腿,提議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好不好?”
小東西的耳羽在半空撲棱幾下,黑豆豆眼望著他,很期待的樣子。
唔……叫什么好呢?
他沒有給此前的絲光椋鳥起名字,是因為他原本打算等它養好傷就放它走;鳥兒只屬于天空與風與自由,不該屬于任何人。
但奶團子不同,它有比小鳥更高的智慧,有充分的自我意志——換句話說,它是自愿要認他為小主人的。
(當然,楚惟對自己得到的稱呼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