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自然有侍從送去神恩宮,但楚惟還是不想回去。
“想去看看圣靈之花?”迦隱看他,猜出孩子心中所想。
它們須臾間全數(shù)為他開放,是不得了的奇跡。
他們來到至高祭壇,近來它不再因被小主人的忽視而悲鳴,卻好像從楚惟覺醒力量之后旋轉(zhuǎn)速度變快了些許。但那改變極其細微,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在它下方,長達十年的焦土已經(jīng)完全被生動的藍色所取代。
艾緹瑟爾,意為“神圣黎明”,花瓣主體是淡藍色,邊緣渡向銀白,沾水時閃爍著微光,如晨曦中的霧靄。
世人只知曉它孱弱、難以存活,只在中央神廟和密林王宮有少量生長。
不知魔龍沉眠之地它們開得有多么繁茂,花海如潮,無風(fēng)也飄搖,虔誠地等待時隔千年的歸人。
楚惟暗嘆著這片輕盈綺麗的藍色海洋,小聲問:“我可以摘一朵嗎?”
圣靈之花珍貴,但圣子更珍貴。
迦隱放他下來:“自己能走么?”
楚惟扶著他的手臂點頭,小心地不踩到柔弱的花朵。
奇怪的是,以前黢黑的土壤總會蹭到他的腳底和小腿,然而今日他所到之處、邁出的每一步全都泛起淡藍的光,來回走了幾圈仍一塵不染,連艾緹瑟爾花也為之傾倒。
“它們倒是很懂得誰才是主人。”迦隱輕笑。
小孩不解地抬頭:“以前的圣子……”
“從未有人有過真正的覺醒。”迦隱道,“他們都只是普通的孩子,能夠?qū)W習(xí)一些低階魔法已經(jīng)算天賦異稟。”
“那我……?”
楚惟看向自己的右臂,那日癲狂攀纏的血色紋路歷歷在目,但它們早就消弭于無形。
即便現(xiàn)在回想起,也只是微弱的暖意流過經(jīng)絡(luò)。
“我說過,您是至高祭壇等待千年之人。”從這個角度能看得見大祭司兜帽之下的紫色眼睛,含著外人從不可見的溫柔笑意,“您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您是最特別的。”
小圣子在心中懵懂又困惑地咀嚼這句話。
他原以為自己不過是替楚南膺受過,是不夠格的假冒偽劣商品;可現(xiàn)在看來,更像既定的命運,早就有誰在道路盡頭恭候。
只是,等著自己的究竟是神廟,還是……魔龍呢?
椋鳥之死給楚惟很大的震動,他不愿意去想“死”這件事,截斷思緒,目光在地上尋找。
他不忍心直接折斷花兒,幸運地找到一朵完整掉落的。
迦隱幫他別在發(fā)間,小少年本就精致的臉龐被圣靈之花襯得更加妍麗,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仰起臉:“會不會有點奇怪?”
他在大人的眼中看到了驚艷。那就是答案。
迦隱余光被花海充盈,透過小小的孩子恍惚間看到另一個身影。
那個人高舉雙手奮力從架子上拿東西,白襯衫下腰線若隱若現(xiàn)。
指尖總是差一點兒,那人回過頭,合掌對他請求:“幫幫我吧,好不好?”
尚年幼的他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飼養(yǎng)員,輕輕一躍跳上桌臺,尾巴靈活地卷下那個玻璃罐,換成雙手捧著遞過去,看見里面瑩潤的藍色,好奇道:“楚惟,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