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還要講些細節,見小孩子已經走神半天了,迦隱就讓楚惟到旁邊的小隔間休息。
楚惟不是聽不進去他們的談話,他只覺得太難過。
和事務繁雜、無心記掛細枝末節的迦隱不同,楚惟是見過司羽心的。他到神廟就跟著大祭司,又被石本卓等人傷害過,對主教派有根深蒂固的偏見,認為他們都不是好人。
但那個穿著見習執事淺灰袍的姐姐不一樣。她會替他撿起飄遠的圍巾,會對他很溫柔地笑,說,小殿下真可愛呀。
他只見過司羽心兩三次,本以為她太忙,或者不再在教廷工作了。沒想到竟是永別。
還是如此凄慘的方式。
小圣子剝開一點衣擺,看向腳踝上禁錮的金色細鏈。
它不是普通的金子,由神降之金、懺悔之銀和七海之砂經過三十三天密爐淬煉而成,看起來極為纖薄,卻刻著密密的神罰符文,絕對無法憑一己之力掙破。
圣子需要健康而純凈才能進行獻祭,遴選后的十年間不能出差錯,無論是想逃跑還是各種意義上的自毀。教廷能夠通過金鏈感知圣子的狀態,并進行進一步的操控。
原本這個權限所有教廷高層都有,但楚惟成為圣子之后,便成了迦隱的私有特權。
直到圣子成年、獻予魔龍之際,它才會由大祭司親自拆除——就像當初他親手為他戴上的那樣。
一端拴在他的腳踝上,另一段握在教廷手中。絕對約束,絕對控制。
金果。其他侍從。
司羽心。
自己。
都是線上的木偶,逃不掉被操控的命運。
教廷一點兒都不像想象中那樣光芒萬丈,根本是個吃人的地方。
人們總以為「深淵」埋在極北之地的雪原之下。
其實,也許近在咫尺。
一團軟綿綿的金色從他的大氅里鉆出來:“嘰?”
奶團子繞著小主人飛了一圈,同他臉貼臉蹭了蹭,又去蹭他的手指,盡情撒嬌,再抬頭:“嘰,嘰嘰!”
媽咪,這樣有沒有心情好一點呀!
小寵物自帶調節心情的魔法,楚惟看到小粢,先前的沉郁已經散去些許。
他用食指撓撓小東西的角和耳羽根處,小粢瞇起眼融化成一灘蜜糖,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聲。
撒嬌夠了,小粢飛起來,和楚惟的視線平齊。
它抖抖毛,又抖抖毛。
楚惟以為它癢,正想幫它繼續撓一撓,見它從厚厚的毛毛里抖出一朵藍色的小花。
一朵完整的圣靈之花。
楚惟:“……”
昔日的香粢糕小偷非但沒有金盆洗手,反而變本加厲,進階成了采花大盜——字面意義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