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有迦隱、金果、安巖這樣的好人,也有洛格托、石本卓、首席樞機之流的惡人。
無論如何,對司酌律來說,他們都是奪走他姐姐的壞人。
楚惟重新坐回去,抱住看起來很想繼續跟司酌律單挑的小粢,歪頭看向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少年:“那接下來,你要對我做什么呢?”
司酌律一愣。
他最初的想法當然是直接殺了這個被教廷捧得至高無上的圣子,可真正見了居然是這么小、這么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再怎么想把殺害姐姐的兇手千刀萬剮,也不能殃及無辜,否則他和那些惡人有什么區別。
更何況,小圣子在昏暗逼仄的房間仍然皎潔純凈得月光,淺淺金芒環繞下漂亮得驚人。
別說做出什么傷害的舉動,就是靠近半步,觸碰一瞬,也像是玷污。
他實在是……實在是……
少年的眉毛仍然很兇地壓著,但偷偷把手背到身后借著粗布蹭了蹭灰。
楚惟沒有聽見回答,也不著急,耐心地等。
小粢見小主人沒有要教訓那人的意思,在他的臂彎里拱了拱,找個舒服的姿勢趴著。
屁屁沖著司酌律的那種。
半晌,沉默不語的司酌律抬起頭,雙眸發亮,像個真正的小狼崽那樣露出尖牙:“——那就請你當我的人質吧,圣子殿下。”
司羽心是個虔誠的信徒,在040村長大的這些年,不僅周日的禮拜從未缺席,其他時候也經常會來教堂幫忙。
司酌律比姐姐小三歲,如果說司羽心是奶奶帶大的,那他就是姐姐帶大的。
每次阿姐來教堂,他都會跟著一起,美其名曰保護阿姐、幫阿姐分擔,其實司羽心清楚得很,這小子就是想來玩兒。
天天來、時時看,司酌律對教堂的構造熟悉程度堪比對自己家,自然也知道這個小隔間的出口不止一扇門。
楚惟跟在他后面走暗道,雖然說不上被要挾,也的確沒其他的選擇。
若是他嘗試大聲呼救,恐怕下一秒就會被骨刀刺穿喉嚨。再過不久就是九歲生日了,他現在不大想死。
監護人先生要是發現自己不在,會很著急的吧?
楚惟毫不懷疑迦隱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他擔心的另有其事:到時候,還是別太責怪司酌律呀。
他跟他走,其實……其實算是自愿的。
小孩平時愛發呆,此刻也一樣,雙腿機械地邁動,思維根本還在飄,完全沒發現前面人停下了腳步。
一不留神,撞到少年的后背。
司酌律聞起來有點兒像冷鐵和黑茶,自詡見習藥劑師的楚惟習慣性嗅了嗅,皺起鼻子,像個探索的小動物。
司酌律被他搞得渾身緊繃,陡然往后退了好幾步,用低吼掩飾自己的局促:“說了別碰我!”
楚惟已經不怕他了,聲音軟軟的:“對不起呀。我就是有點兒走不動了。”
“你——”少年瞥見他赤裸的雙腳,沒能發作,擰起鋒利的眉,“你怎么不穿鞋?”
楚惟也低頭看了看:“不被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