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落在稷下學堂的屋頂上,李長生已經坐在那里等她了。
她一開始看圣旨,的確不知道什么北境蘇家,但是天道立馬把前情后果傳送給她了,北境領主蘇白衣,就是李長生的師父,也是這個世界驚天絕世的存在。
隔著一個院子,銀月與李長生遙遙相對,銀月笑了笑:“干什么呢,和你徒弟打得什么如意算盤,這是賣了親徒弟,撒了魚餌,想釣我這條大魚?”
“哎呀,豈敢豈敢!”李長生急忙解釋,“還不是希望仙子您不會因為這些俗事束手束腳壞了心情?!?/p>
銀月不以為然:“那可未必,誰能抓得了我呢?!?/p>
“但是您不是來散心的嗎,時不時竄出幾個人來喊打喊殺,難道不煩嗎?”
銀月樂了:“你連這都知道,你可真是他的親兒子啊。你說說看,他都告訴你什么了?”
李長生收起那副玩笑表情,沉沉嘆了口氣:“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是我們這個世界的真相?!?/p>
銀月看著他,這個人,的確是現在天道盡心培養的苗子,連世界真相都告訴他了。
“我花了十幾年,一直在想,既然都是虛幻,那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是上界手里的棋子,是皮影,還是笑話?我甚至想過……”李長生抬眼看了看銀月,沒有畏懼,“若神不仁,視萬物為螻蟻,那我輩縱然弒神又何妨,大不了同歸于盡,反正都是假的。”
銀月瞇眼。
“不過……”李長生話鋒一轉,口吻也松懈下來,“我看到你救下了葉羽一家,那本是天命,與你無關的天命。他說,你做這一切,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神力,還是什么,反正是我聽不懂的東西。那時我就在想,既然神愛世人,那相對應的,我來盡一盡地主之誼,也未嘗不可啊?!?/p>
銀月噗呲一笑:“對,你的確是地主。”
李長生拿起手里的酒壺喝了一口:“我師父蘇白衣的名頭還是很好用的,老七嘛,在皇帝那邊也算說得上話,起碼,明面上朝廷不會拿葉鼎之的事情為難于你了,在天啟也好,去別的地方也罷,總能為你減少一些糟心之事。至于如意算盤么,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打?他倒是說,若你留下子嗣,我們的世界就能盛世繁華,國泰民安?”
他最后這句是帶著疑問的。
銀月挑挑眉:“盛世繁華是要靠自己的,這一點我想你也明白得很。說什么夢幻啊,虛無啊,現在吹在你臉上的風,流入你喉嚨的酒,你覺得是真還是假呢?所有的一切,存在便是真,感受也是真,何必多做糾結。”
李長生看著她,眼里漫過一片光影,忽然頓悟了,哈哈大笑一通:“醍醐灌頂??!對!很對!何必糾結,我們都是活生生存在的??!”
“你這酒喝得倒是暢快,沒我的份?還地主之宜?”
李長生手上一虛,出現了另一壺酒,丟了過去,銀月捏住。但她可不想拿著壺就這么喝,她還是很有神女包袱的好吧,于是幻了只杯子,倒了一杯小口喝。
李長生又恢復了老不正經的神色,笑瞇瞇道:“話說回來,看得出來我那幾個傻徒弟,對你一片真心,你就沒有看得上眼的?”
“你還兼職做媒呢?”銀月白他一眼,“我和你們不一樣,只有足夠強大和勇敢,才有資格站在我身邊,而且啊,小心眼也是大忌……”
“哎呀,”李長生忽然叫了一聲,“風七東八雷二都來了?”
后來的幾個人走進院子,蕭若風還是雷夢殺扶著的。
李長生怪訝:“咦,風七受傷了?總不是動手了吧?”
雷夢殺搶話道:“哎呀師父別提了!我倆馬不停蹄地從皇宮趕出來,結果半路老七說怕趕不及,一路使內力飛過去的,耗費了不少內力呢,所以這會子有點虛……”
蕭若風轉臉黑著臉看他,男人流血流汗,也不能說虛啊。
雷二笑得一臉奸詐。
百里東君已經急不可耐地奔過來問道:“銀月姐姐!師父!銀月姐姐的身份和賜婚,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