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若這里不是我妻子安息之地,你們羅家就能為所欲為,隨意平墳毀墓?”陸昊緩緩蹲下,順手拔掉了李情墳前混凝土縫隙里冒出的一株青草。
“陸大少,我們羅家以后絕不敢了!”羅文山雙膝跪地挪到陸昊身前,雙手死死抓住對方價值不菲的褲管,再次苦苦哀求。
陸昊拍了拍手,抬腕看了看時間——已過九點。他清楚十點是祭拜李情的吉時,沒功夫跟羅家耗下去,當(dāng)即開口:“帶著你們這些人,三分鐘內(nèi)滾!”若不是今日日子特殊,他早讓手下天安擰斷羅文山的脖子了。
他對李情的感情從未隨時間褪色,即便過去幾十年,那份心意依舊濃烈。這輩子最讓他刺痛的,便是對李情和陸見秋的虧欠,這份遺憾他終生難補(bǔ)。今日他只想好好祭拜妻子,不愿見血。畢竟收拾羅家隨時都能做,祭拜李情的機(jī)會卻格外珍貴。無論羅家此刻認(rèn)錯態(tài)度多好,毀墳之過,他絕不原諒。
聽到陸昊松口,羅文山眼中瞬間亮起光,像古代奴才般不停磕頭:“謝謝陸大少!謝謝陸大少!”
“滾,再晚些我或許會后悔。”陸昊語氣淡漠。羅文山不敢耽擱,連滾帶爬地招呼羅家人收拾殘局。不到三分鐘,羅家眾人便連扶帶抬著傷者往山下走。
陸見秋始終冷眼旁觀,對陸昊的處理結(jié)果并無異議。現(xiàn)場雖無人喪命,但那名鷹鉤鼻老者傷勢極重,近乎昏迷,正被幾個護(hù)衛(wèi)慌忙抬走。
羅家人一走,原本擁擠的場地頓時空曠下來。除了柳三刀的手下,只剩十幾個隨陸見秋上山的人,他們滿臉錯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誰也沒料到結(jié)局會是這樣,羅家被打得落花流水,全員帶傷狼狽撤離。他們既不敢走,也不敢留,生怕陸見秋一行人像羅家那樣,不準(zhǔn)他們祭拜先人。
見此情形,柳盈盈走到人群中開口:“大家都散了吧,我們不是羅家,你們今天盡管祭拜自己的先人,放心上香。”
“真的嗎?太謝謝您了,小姐!”眾人又驚又喜,紛紛道謝。眼前這女子不僅容貌出眾,心腸也善,讓他們徹底放下心來。
“沒事,誰都有祖先。現(xiàn)在正是清明,我們做不出羅家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柳盈盈微微一笑,安撫了眾人。在一片感謝聲中,人群很快散去。
此時李情的墳上還殘留著土渣,柳盈盈立刻忙碌起來。她不是情緒化的人,即便剛經(jīng)歷沖突,也清楚祭拜才是首要之事。眼看時間不多,她讓柳三刀帶手下全力清理墳上的土渣。
柳三刀的十幾名手下立刻行動,手腳麻利地清理堆積的土渣。不到十分鐘,李情的墳?zāi)贡慊謴?fù)了原貌,四周也收拾得干干凈凈。清理完畢后,柳三刀讓部分人先下山守候,只留幾人留下幫忙打理雜事;小三和幾名受傷的手下則先去醫(yī)院治療。
“陸見秋……”這時,陸昊走上前,看著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陸見秋,聲音沙啞,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陸見秋望著眼前兩鬢微白的儒雅男人,心中百感交集,陷入沉思。陸昊方才的處理方式毫無不妥,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都承認(rèn)對方對母親的感情。他深知,身為家族繼承人,總有諸多身不由己的無奈。
片刻后,陸見秋才緩緩開口:“有什么事,等祭拜完我媽再說。”他語氣平淡,神色平靜。
陸昊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心中卻生出一絲欣慰。比起從前,陸見秋的態(tài)度已緩和許多,至少不再像過去那樣抗拒他。五年前陸家剛認(rèn)回陸見秋時,陸見秋連話都不愿跟他多說一句,始終認(rèn)為母子倆多年的孤苦,都是他造成的。
如今陸見秋自己也成了父親,體會到了許多人情冷暖,更能理解大家族中的身不由己,對他也多了幾分體諒。
這對久未相見的父子并肩而立,神色各有不同,滿是歲月沉淀的唏噓。
“柳小姐,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麻煩讓人把祭品擺到墳前吧。”孫良平帶著徒弟上前,對柳盈盈說道。剛經(jīng)歷的一切太過戲劇性,他至今覺得不真實——眼前這個女人的家族,竟能讓羅家狼狽退避。他與柳盈盈還算熟悉,對方向來熱情溫和,他倒不覺得拘謹(jǐn);可面對陸昊和陸見秋,經(jīng)此一事,他總覺得心里發(fā)怵。
“好,我這就安排!”柳盈盈點頭,立刻讓柳三刀的幾名手下幫忙擺放祭品。這場祭拜不算大祭,物品和儀式都相對簡單,對孫良平而言不算難事,只是行事需格外小心,生怕出半點差錯。
陸昊與陸見秋沒什么交談,也借機(jī)上前幫忙——這是他多年來難得能靠近李情的機(jī)會,心中的愧疚從未消散,總覺得讓這個女人受了太多苦。陸佳琪今日格外安靜,默默站在一旁,看看大哥陸昊,又看看面無表情的陸見秋,忍不住在心里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