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兒你先克服一下如今沒有趁手仆人的日子,待我們給你調教好了,就馬上找人給你送來。”李奐是這樣對他說的。
說得好像送一批‘物件’、‘寵物’一樣,輕輕松松,無足輕重。
李奐和李同行走的第一日,所有人都對他展示了他人生前幾年從未感受過的熱情和關照。
面對那些笑臉,他全盤接受了。
這世上,只有阿凝和任阿娘是真把他當成小孩來照顧和關照。
別人,如李奐和葉家,對他是俯視,覺得他沒見過世面,不過是個孩子,幼小,無助,可欺。
要么如現在學院里的人,覺得他不過是一介八歲孩童,被李家放在心上,隨便給點好處甜頭就可以愚弄他。
是一個可以趁著大人不在,打下基礎好印象的時機。
葉璟用最快的速度,融入了這座青州府的最高府學。
他對所有人都揚起笑臉,讓所有人都覺得,對,他就是個愚蠢的、沒見過世面的、不過八歲的、可以愚弄的孩童。
只要對他好,他就會記得你的好,多么的平易近人,容易親近。
他每天都認真地聽課,每天都在按鎮里的強度要求自己,盡管這里的先生并沒布置那么多的課業。
終于,在入學第五天的時候,迎來的一測。
而他,一鳴驚人。
這個學院有二十幾個孩子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歲數,七到十歲,都在一個班里,并且他們都是從三歲就啟蒙學的童子功。
所有的先生都知道,葉璟在今年的三月底才開始啟蒙,盡管李奐和院長都說了葉璟天資聰穎,自學了不少,但大伙兒都沒放在心上。
故而都沒太注重他,這幾日只叫他每日背讀《論語》和練字,每日十張大字,背三篇《論語》。
大家對葉璟的期待就是能寫對自己名字,卷子能寫一題都算好了。
所以當大家看到字跡端正、寫得滿滿當當的卷子的時候,都喜出望外,而細細再看,才徹底明白,葉璟確實是天資聰穎!
王夫子迫不及待地叫葉璟到師班舍,葉璟身穿青色繡松竹的圓領錦衣,衣服上熏著黃角蘭混松香,頭發簪在頭頂,整個人顯得干凈斯文。
“葉璟,你來。”王夫子對著葉璟特別的和顏悅色。
他指著卷子上的字跡,殷切的眼神看著葉璟,問道:“這些你都是什么時候學的啊?還有這字,你不是沒啟蒙嗎?”
葉璟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小小的人兒,聲音穩穩的,“回夫子,因為學生深知自己啟蒙晚,更要十分刻苦才能趕上同學們一二,所以每天都有自己去書閣借書看注釋。”
“以及這字,雖然先生只要小子每天寫十張大字,但其實學生每天都有自己加寫,每日寫夠一百張才夠。”
“你竟然如此勤勉!”王夫子喜出望外,班舍里的別的夫子聽了,也不免抬起頭驚訝地看向葉璟。
七八歲的孩子,最是頑皮,能靜下心學習的更是少之又少。
更別說是自己自覺加練的了,多的是能偷懶就偷懶的孩子,用盡小聰明,殊不知學問是讀給自己的,自己的前途全在這些書里。
王夫子想著,心下一時對葉璟的喜愛更上一層樓,此時不再是因為他是權貴家的少爺,純粹是都對一名愿意勤奮苦讀的孩子的喜愛。
“非常好,你能跟我說說你都學到什么了嗎?我好調整對你的教學,還要給你考校一番,看你是否學得扎實,才知道后續該如何教你。”王夫子得意地看著手中葉璟寫的卷子,手撫著胡須,甚是開心。
“回夫子,學生四小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皆已背完,注釋也都自學背完,目前正在體會,五經《詩》、《書》、《禮》、《易》、《春秋》和《尚書》都已囫圇看了一遍,其中多艱晦深澀,學生還難以體會。”葉璟隱瞞了他五經雖然記不住,但都已經背了一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