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令!”
一聲令下,眾人全都抖擻精神,嚴陣以待。
裴清晏把在場的將領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帶兵同匈奴人抗擊,而另一部分隨她暗中進京,調查臨河泄密一事的幕后主使。
她剛安排好,外面突然傳來號角聲,兵卒慌慌張張跑進來,“將軍,敵軍來襲!”
“迎敵!”裴清晏回身拿起長槍,快步往外走去。
詔獄內,裴清晏嘆了口氣,忽而余光掃到手腕上的白綢,她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先前迷迷糊糊時,看到替自己包扎傷口的人影并非幻覺。
她低頭看著那抹雪白,眼前恍惚出現云錚的身影。
身為習武之人,她被刀劍誤傷在所難免,過去每當這個時候,都是云錚跳出來,火急火燎尋白綢給她上藥包扎。后來這都習慣了,裴清晏受傷的第一時間,不是去找大司馬府的府醫,也不是尋宮中的太常,而是去尋云錚。
習慣這東西,是最磨人的。
在朔北的那些年,每當身上添新傷,她總忍不住想起云錚。
起初還會躲在帳內落淚,次數多了漸漸也就麻木了。到后來,偶爾在某個寒夜或是某個傷口發癢的時刻記起他,反倒能扯著嘴角,自嘲一笑。
時過境遷,這天下誰會惦記她,云錚也不會再惦記她了。
他們,自建元十六年起,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云錚恨她父親一意孤行,誓要讓她父親償命。
而她,縱然對云錚愛意難消,但也不可能為了他背棄自己的父親,更何況她父親本就無錯!
戰場瞬息萬變,一著不慎,賠上的便是萬千將士的性命,斷送的是大昭萬里河山。單憑這一點,她父親便是殺了云恒千次萬次,也絕不為過。
“主君。”
風雪還在肆虐,云錚從碧門緩緩走出,面色極其陰郁,候在門外的長史撐著傘匆匆迎上。
云錚一把將人推開,頂著風雪快步上了馬車。
車內暖意融融,卻化不掉云錚冷若冰霜的面孔。
他坐在車內,直到馬車走出去許久,才緩緩開口,“她傷勢如何?”
“久傷未治已到肺腑。”
短短幾個字,如巨石壓在云錚心口,憋得他快喘不過氣。
“告訴太常務必將人醫好。”
“是。”長史應了一聲,繼而神情變得糾結,吞吞吐吐道,“不過,怕是治標不治本。”
話音剛落,云錚的眼刀便甩了過來。
長史心頭一顫,小心翼翼解釋:“您也知道,不日便要提審陰安侯,廷尉司的手段,傷骨不傷肉,傷腑不傷皮……”
他頓了頓,接著在云錚心頭戳刀子,“想來,不等舊傷痊愈,便又要添新傷了。”
長史一邊說一邊瞄著云錚的神色,眼見云錚越發陰沉,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句幾乎細若蚊吟。
“治。”
云錚眼底翻騰著戾意,話里的意思干脆利落不留半點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