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有點復雜,陳寅的職位與唐櫛的職務恰恰有些相反,唐櫛所領的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是他的實際差事,但是他的本職卻是詹事府少詹事。
經歷了這一樁風波之后,陸沉并沒有一山望著那山高,能跟唐櫛結個善緣已經不錯,絕不能以此去拉近關系——且不說陳寅會不會有吃里扒外的感覺,光是陸沉目前的職位就決定,他現在巴結再多官員,意義都不是很大。
因此,陸沉婉拒了對方派來的謝禮,一心一意準備起了出發所需要攜帶的物資和裝備,而其他要跟他一起走的幾人,也都紛紛準備好了物資和武器。
直到臨行前的時候,一個叫張鐘的青衣護衛趕著七八匹駿馬走了過來,他將這些馬兒盡數交給了陸沉。
“這些戰馬算不得什么,也花不了幾個錢,我家大人讓你先收著,將來若是上了戰場,也算有個憑依?!?/p>
說完這些話,張鐘也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就告辭離去。
王選、冷平洲以及高家兄弟兩個,看了駿馬以后眼睛都挪不開,一個個臉上帶著喜色,有些愛不釋手的樣子。
陸沉知道冷平洲過去也是從北地過來,屬于眾人中難得會騎馬的,“這些馬看著品種還不錯,在市面上到底值多少錢?”
冷平洲仔細打量了幾眼,搖了搖頭,道:“馬兒的確都不錯,但是價格卻不好說,放在遼東一匹馬估計值個二三十兩銀子,但是放在內陸少說也值個七八十兩,可如果到了南邊,一匹駿馬賣個一百兩銀子也不少見?!?/p>
“在咱們這邊呢?”
“在這邊一匹駿馬少說也得七十多兩銀子?!?/p>
冷平洲有些羨慕地上前摸了一把,道:“這些牲口不光買起來貴,養起來也貴,吃得比人都精貴,一個月光是買豆子和輔料就得二三兩銀子!”
陸沉頓時吸了一口冷氣,他知道護鹽營的一個兵丁月餉也才二兩銀子,還要負責養活一家人,可這么個玩意光是一個月吃的就得二三兩,可見養馬真是頗為奢侈的一件事。
冷平洲繼續道:“貴一點也就算了,關鍵在于現在咱們兩淮這里還真不是一直都有這樣的生意機會現在北邊在嚴禁戰馬外流,朝廷又丟了河套的養馬地,現在想弄到大批量的戰馬,要么從青藏那邊找,要么就只能去海外了。”
陸沉點了點頭,吩咐幾個兄弟一人選了一匹戰馬,多余的則是送回了沈家的院子——護鹽營那邊的兄弟暫時不能給戰馬,否則其他人會有意見。
他的本意也不是讓沈約去騎這些駿馬,而是將剩下的戰馬盡數換成騾馬或者馱馬,這樣數量上不光更多,養起來也很輕松,也有利于后面的茶葉生意運輸。
夜間下過了一場春雨,清晨時候的天氣也變得有些蕭瑟寒冷,地面也凍得硬實,四周的樹枝上則不時飄落幾片黃葉。
陸沉穿著一身直裰棉衣,頭上帶著氈帽,腰間則掛著佩刀,背上背著一副牛角弓,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
他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住了許久的沈家院子,才轉身輕踢馬腹,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響起,便只留下了一道影子。
沈滌站在院子的大樹下面,癡癡地望著陸沉的身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