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徐謙緩步而出,青袍不染塵,笑容溫雅如故。
“久聞高公公執掌司禮監,代天宣旨,今日得見,三生有幸。”他拱手作禮,姿態恭敬得近乎諷刺。
高德全勉強穩住心神:“徐謙!圣上有旨,赦你前罪,命你入京述職!你若抗旨,便是叛逆,天下共誅之!”
徐謙不答,只伸手:“圣旨拿來。”
高德全遲疑一瞬,終究不敢違逆流程,遞出黃卷。
徐謙接過,卻不跪,反而當眾展開,朗聲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徐謙貶黜三年,戴罪立功,今邊患稍平,特赦其罪,召赴京師,述職聽用……”
“嗯,寫得情真意切。”
他合上圣旨,嘆息一聲,眼神卻冷如霜雪:“劉瑾想我死,倒不怕臟了圣旨。”
說罷,手腕一揚,圣旨竟直直投入道旁火盆。
黃絹遇火即燃,火焰騰起,映照徐謙臉龐明暗交錯,宛如神魔同面。
“我不去。”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釘,
“我要在這,替百姓活著!”
高德全雙目赤紅,厲聲嘶吼:“你敢焚旨?!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風驟起,吹動新旗,黑底赤邊,“徐”字如血。
徐謙緩緩抬頭,目光如刀,刺入高德全眼底。
“罪?”他忽然笑了,笑聲低啞,卻震得人心發寒,
“你說罪?”
他抬手,指向城門方向,語氣陡然森寒:
“周文遠的頭還掛在城門,李懷恩的奏本還在京中傳抄——你們來招安心,是怕我打進去吧?”
風卷殘雪,撲打在黑風寨的箭樓之上,檐角鐵馬叮當亂響,如冤魂叩門。
徐謙立于城樓,披著一件舊青袍,袖口磨得發白,卻依舊挺直如松。
他望著北方——那條通往京城的黃土官道早已被大雪掩埋,天地間似乎只剩這一座地兒,與他一道冷眼俯視著將傾的江山。
國運模擬器那一行虛影仍在眼前閃爍:
【預判:一月后,京城疫起,劉瑾閉門自保,民亂將起——國運值+60】。
徐謙咧了咧嘴,自嘲地笑出聲:“老子剛燒了圣旨,你就給我來個瘟疫?這是嫌我不夠亂?”
可笑意未達眼底。
他知道,這不是天要亡大梁,是大梁早已腐爛到骨,只差一場風,吹散這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