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刨土聲、石塊滾落聲、粗重喘息聲,混著越來越緊的風聲,在山嶺間低回。
徐謙親自帶隊,在最高處搭起一座瞭望臺,用斷木和油布拼成,可俯瞰整個山谷。
又命人砍下松枝堆在坡頂,一旦山崩,立刻點火為號。
天光微亮時,工程初成。
排水溝已挖出雛形,糧袋整齊壘在高臺之上,四周用石塊圍堰。
阿禾在地上畫的預警圖,已被拓成木板,插在路口。
徐謙靠在斷墻邊,終于摘下枷鎖。昨夜他用陶片磨斷了鎖鏈,沒人發現。
他望著北嶺方向,烏云如墨,壓得山脊發顫。
“來了。”他喃喃道。
第三日午時,天地驟暗。
沒有雷,沒有電,只有風,狂嘯如萬馬奔騰。
北嶺山體發出沉悶的“咯吱”聲,像是巨獸在翻身。
徐謙立于高坡,衣袍獵獵,腳下是整座將死的驛站。
趙德安還在庫房清點銀兩,幾個婦人擠在低洼棚屋下避雨,孩子哭得嘶啞。
無人抬頭看山。
他嘴角微動,輕聲道:
“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不信命。”
話音未落
轟!!!
整座北嶺崩裂,山體如潰膿般塌陷,泥石裹著斷木巨石,化作濁浪奔騰而下,瞬間吞沒西谷,直撲南舍。
驛站像紙糊的玩具,被洪峰一撞即碎。
徐謙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無半分憐憫。
他轉身,對身后瑟瑟發抖卻仍挺立的眾人道:
“現在,我們回去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