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躺在簡陋的榻上,閉目養(yǎng)神。
腦中模擬器忽有微震,一閃即逝——【預(yù)警:敵影將至,方位西北,速避明火】。
他睜開眼,盯著屋頂漏下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在臉側(cè)。
然后,他緩緩坐起,披衣起身,走到門邊。
風(fēng)從門外灌進(jìn)來,帶著濕土的氣息。
遠(yuǎn)處哨崗的火光,在雨幕中微微晃動(dòng)。
他站在門廊下,望著那片被雨水洗得發(fā)黑的大地,低聲自語:
“來得正好。”
“我這窮廟,就差一場血,來開光了。”
三日后,夜雨再至。
雨勢比前幾夜更急,砸在瓦礫堆上噼啪作響。
九原驛站已不似初來時(shí)那般破敗,斷墻被重新壘起,門框也立了新木,幾盞油燈在風(fēng)雨中搖曳,映出人影晃動(dòng)。
然而這燈火之下,卻無半分安寧。
徐謙正坐在臨時(shí)搭起的堂屋內(nèi),手里捏著半塊干餅,慢條斯理地啃著。
他臉色依舊蒼白,眼底泛青,那是昨夜模擬器反噬留下的痕跡。
可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像是一口枯井底下突然燃起了火。
就在這時(shí),哨崗方向傳來一聲短促的梆子響——三急一緩。
來了。
他放下餅,抹了抹嘴,起身走出屋外。
陳三已等在檐下,拄著拐杖,臉色鐵青:“二十騎,黑衣蒙面,打著火把,從西北嶺口下來,喊著‘奉命清剿妖言惑眾之徒’……可路線不對,他們繞過了官道,直撲衙署地基!”
徐謙嗤笑一聲,雨水順著屋檐滴在他肩頭,他卻不動(dòng):“妖言?我還沒開口,他們倒先喊起來了。”
他瞇眼望向遠(yuǎn)處雨幕中的火光,一點(diǎn)、兩點(diǎn)……如鬼火游走。
他忽然抬手,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正是從密道深處搜出的那批兵器之一。
刀身窄長,刃口帶弧,是北狄騎兵慣用的“斷喉刺”。
他輕輕一轉(zhuǎn),刀柄處一道暗刻映入眼簾:一個(gè)歪斜的“賀”字,狄文。
“果然是你的人。”他低聲喃喃,嘴角揚(yáng)起,“賀蘭嵩啊賀蘭嵩,你不親自來,反倒派群狗來燒賬?當(dāng)我是死人?”
他不再廢話,轉(zhuǎn)身下令:“潑油!堆柴!把密道口給我封成火窖!陳三,帶老弱進(jìn)地窖,一個(gè)不留。阿禾,盯住囚屋,趙德安要是敢動(dòng)一下,直接割了舌頭塞進(jìn)他嘴里。”
命令如刀斬落,眾人迅速行動(dòng)。
石砣子帶著幾個(gè)壯漢抬來陶甕,將火油沿著密道入口傾瀉而下,又鋪上層層干柴。
小豆子像只貍貓般竄上屋頂,手里攥著一束浸油的麻繩,只等信號。
徐謙自己則登上殘墻,立于最高處,披著蓑衣,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