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徐謙不是在賭,是在算。
每一步,都在把別人逼進死胡同。
徐謙轉(zhuǎn)身,指向地窖角落堆著的破軍旗,爛甲胄。那是前任驛丞搜刮來的“戰(zhàn)利品”,說是戰(zhàn)功憑證,實則是壓榨民夫換來的臟物。
“這些,全給我掛上桿。”他下令
“旗要歪,甲要銹,營號要模糊。就說是邊軍左衛(wèi)臨時哨卡,駐地遷移,通訊斷絕——標準的爛攤子模樣。”
沒人質(zhì)疑。
連一向沉默的阿禾也默默走出,手中火漆印一壓,鮮紅的“北境左衛(wèi)”四字清晰浮現(xiàn)于假令之上。
她眼神冷峻,動作利落,早已看透這場戲的底牌——這不是劫糧,是借敵名、行敵事、斷敵根。
用賀蘭嵩的旗,劫賀蘭嵩的糧,再讓賀蘭嵩背鍋。
三日后,小豆子帶人趕回。
六輛糧車吱呀作響,碾過寨前土路,麻袋鼓脹,米香撲鼻。
流民先是愣住,隨即爆發(fā)出震天歡呼,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抱著糧袋嚎啕大哭。
陳三沖上去,聲音發(fā)抖:“真……真弄來了?”
徐謙跳上車頂,靴底踩著麻袋,一腳踹開一袋封口,白米傾瀉如雪,在陽光下泛著潤澤的光。
他抓起一把,指尖捻動,瞇眼細看。
“看粒型,是河?xùn)|官倉的貢米;看麻袋縫線,七針回扣,是邊軍北營專用。”
他冷笑,“賀蘭嵩真大方,自己通敵賣國,還替我養(yǎng)兵。”
當晚,安民寨殺豬宰羊,大開倉廩。
五百斤肉分三輪下鍋,油星濺起三尺高,香氣十里可聞。
孩子們圍著鍋臺轉(zhuǎn),老人們捧著粗碗直念佛。
酒過三巡,有人高喊:“徐大人活命之恩,來世做牛做馬也報不了!”
徐謙坐在高臺,一口沒吃,一滴沒喝。
他望著這沸騰的人間煙火,眼神卻冷得像北嶺的雪。
他知道,這一頓飯,吃的是膽識,是謊言,是未來無數(shù)條人命的利息。
夜半,寨中鼾聲四起,唯有他屋中燭火未熄。
他起身,推開窗,望向東方山影。片刻后,低聲喚來石砣子。
“帶人,把三車糧藏進東嶺巖窟。”夜風(fēng)穿林,如刀割面。
徐謙靠在冰冷石壁上,額角冷汗涔涔,牙關(guān)緊咬,喉頭腥甜再度涌上,他猛地側(cè)頭,“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那股劇痛自顱內(nèi)炸開,國運模擬器的預(yù)判從不溫柔,越是重大的變局,反噬便越是兇殘。
【預(yù)判:七日后,賀蘭嵩將親率殘余部下夜襲安民寨,欲奪回兵符,焚毀證據(jù),國運值+15】
這些字,如烙鐵印在神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