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慘叫倒地,眾人驚退。
徐謙卻已彎腰,親自為他包扎斷口,動作利落,眼神無波。
“賜米五斤。”他說,“帶回去,給孩子熬粥。”
又從懷中掏出半塊干餅,塞進那漢子僅剩的右手里。
“你偷,因你餓;你罰,因你犯。”
徐謙站起身,環視眾人,“我徐謙不只殺人,也發糧。但,誰若想靠哭慘就亂法,那我勸你,趁早滾出安民府。”
人群沉默,有人低頭,有人攥拳,有人眼中燃起光。
接著,小豆子牽來一個瘸腿老漢,灰衣破帽,滿臉風霜。
他曾是縣衙差役,識字斷案,卻因頂撞上官被廢一腿,流落至此。
徐謙從石砣子手中接過一塊鐵牌,上面刻著“巡街吏”三字,背面是安民府徽記,一只握緊的拳頭,托著一粒稻谷。
“你識字,懂規矩。”徐謙將鐵牌按進老漢掌心,
“今為我府耳目,每日巡街,記冤情、察奸細、報民聲。若有欺壓,你可直稟我案前。”
老漢渾身顫抖,忽然跪下,老淚縱橫,用盡力氣叩首:“草民……草民謝府令開恩!”
“不是恩。”徐謙扶他起身,聲音沉沉,“是職責。你不是我的奴才,是這府的官。”
他此言一出,全場震動。
官?他們這些泥里爬、火里滾的賤民,也能有“官”?
徐謙不理會驚愕,繼續點名。
“石砣子——任工正,掌暗爐、兵械、修造,凡鐵器產出,皆歸工正調度。”
石砣子沉默上前,接過鐵牌,只重重點頭。
“阿禾——任察事使,統耳目、密報、暗哨,凡風吹草動,皆報于我。”
阿禾一襲黑衣,赤足無聲,接過鐵牌時,目光與徐謙短暫相接。
那一瞬,她眼中冰層裂開一絲縫隙。
“小豆子,傳令使,持竹哨,掌調度,三聲急哨為戰,兩聲緩哨為集,一聲長哨為安。”
小豆子蹦跳接哨,咧嘴一笑。
徐謙取出一本厚冊,一頁頁寫下眾人姓名、職務、職責,最后拿起一枚鐵印。
廢鐵熔鑄,邊角粗糙,印文卻是六字大篆:民為本,官為仆。
他重重一印,鮮紅朱砂落在紙面,如血。
陳三盯著那枚印,臉色發白,聲音發顫:“徐爺……這印……可是要掉腦袋的啊……私鑄官印,謀逆之罪,株連九族……”
徐謙冷笑,將印收回懷中,抬眼望向京城方向。
“朝廷的印,踩我頭上十年,蓋我罪名,壓我脊梁,毀我清譽。”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現在,輪到我蓋他們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