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在柳月嬋心上。
她沒有動怒,反而走得更近了。她停在他面前,垂下眼簾,能清晰地看到他繃帶上那片不斷擴大的暗紅。
“我轉了三個億到我的私人賬戶?!彼届o地陳述,“是柳氏所有的備用金。如果我回不去,這筆賬會算在我的頭上,挪用公款,足夠讓我在牢里待一輩子?!?/p>
秦東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你瘋了?”
“我很清醒?!绷聥日f,“我來,不是為了拖累你,也不是來尋求你的庇護。我是來告訴你,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這條船沉了,我們一起死。”
她頓了頓,抬起手,卻沒有去觸碰他的傷口,只是虛虛地停在上方。那股血腥味,仿佛灼傷了她的指尖。
“一個重傷的人,怎么暴力抗法?通緝令上說你‘極度危險’,可你連站起來都費力?!彼年愂隼锊粠榫w,卻比任何質問都來得沉重。
秦東避開了她的動作,想要站起來,卻因為牽動了傷口,身體晃了一下。
柳月嬋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堅硬的肌肉,滾燙的體溫。
“我不需要你可憐。”他推開她的手。
“我不是在可憐你。”柳月嬋收回手,“我是在評估我的合作伙伴。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我怎么相信你能扳倒周文軒?”
“這不關你的事。”他重復道,語氣里透著一絲壓抑的怒火和無力。
“柳家的債,我必須親手討?!绷聥纫蛔忠痪洌f得無比清晰,“周文軒欠我的,欠柳家的,我要他加倍還回來?!?/p>
她直視著他,沒有退縮,沒有畏懼。
“所以,你去哪,我去哪。”
這不是請求,是通知。
秦東看著她,看了很久。他從這個女人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過去的影子。那個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慌亂,會因為一句情話就臉紅的柳月嬋,已經死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柳家的繼任者。冷靜,狠戾,帶著玉石俱焚的決心。
他忽然覺得,自己過去十幾年所做的一切,或許都是錯的。他筑起的高墻,以為能保護她,結果只是將她變成了一只精致的籠中鳥。而現在,鳥籠破了,她飛了出來,羽翼上沾滿了血。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手槍的最后一個零件裝好,拉動槍栓,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
然后,他將槍放在桌上,推到了她面前。
“會用嗎?”
柳月嬋拿起那把冰冷的武器。很沉,壓在手上,也壓在心上。
“你可以教我。”
秦東沒有再看她,而是轉向門口的方向。福伯一直安靜地守在那里,像個影子。
“福伯?!?/p>
“在?!?/p>
“再準備一個房間。還有,給她弄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