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宏心里一動,面上卻裝作好奇:“啥寶貝?”
“跟我來就知道了。”刀疤陳站起身,帶著段景宏走進船艙。
船艙里堆放著幾個木箱,他打開其中一個,里面鋪著紅絨布,放著幾件青銅器。
有個三足鼎,鼎身刻著模糊的紋飾;還有個銅鏡,鏡面已經(jīng)氧化,卻能隱約看到上面的纏枝紋。
“這些都是我從老窯里弄出來的。”刀疤陳指著青銅器,“你看看,值不值錢?”
段景宏仔細(xì)打量著那只三足鼎,手指輕輕拂過鼎身的紋飾。
“這鼎看著像是戰(zhàn)國時期的。”他沉吟道,“紋飾是蟠螭紋,不過線條有點模糊,可能是后期仿的。”
他又拿起銅鏡,“這銅鏡是漢代的,可惜鏡面壞了,不然能值不少錢。”
刀疤陳眼睛一亮:“你還懂這個?”
“呵呵,跟著六爺和龍哥混了這么久,咋能啥也不懂呢?是吧?”段景宏半真半假地說,心里卻在快速盤算。
這些文物,很可能就是從國內(nèi)偷運過來的。
“段兄弟果然有眼光。”刀疤陳又打開一個木箱,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有的表面光滑,有的則坑坑洼洼。
“這些是賭石,切開可能是翡翠,也可能一文不值。”他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要不要試試手氣?”
段景宏看著那些石頭,搖了搖頭:“不了,我對這個一竅不通。”
刀疤陳也不勉強,把箱子蓋好:“沒事,以后有的是機會。”
他拍了拍段景宏的肩膀,“段兄弟,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材,跟著六爺委屈了。”
“要是你愿意,以后跟著我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段景宏心里冷笑,面上卻裝作猶豫:“我還是先跟著六爺吧,他對我不薄。”
刀疤陳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月光透過船艙的窗戶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行程意外地平靜。
長尾船在蜿蜒的河道里不急不緩地行駛,每天清晨會停靠在岸邊,刀疤陳的伙計會提著砍刀鉆進叢林,沒多久就扛著野果和獵物回來。
有時是串紫瑩瑩的山葡萄,有時是只肥碩的竹鼠,皮毛被燙得焦黑,在火堆上滋滋冒油。
段景宏跟著他們在河灘上搭帳篷,用鵝卵石圍起簡易的灶臺。
龍楚雄總愛湊過來蹭吃的,被沐孟蓮用樹枝抽著趕開,兩人吵吵鬧鬧的聲音順著河風(fēng)飄出很遠(yuǎn)。
寸文山多數(shù)時候坐在船尾抽煙,眼神望著遠(yuǎn)處的山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遇到稍大些的村落,他們會上去補給。段景宏看著路邊的招牌從簡體字變成彎彎曲曲的緬文,聽著耳邊的語言從帶著口音的漢語變成完全陌生的音節(jié),心里漸漸升起一種恍惚,他是真的離開中國了。
有次在集市上,他看到個賣中國結(jié)的小攤,紅繩編得結(jié)歪歪扭扭,攤主卻得意地說這是“從北邊運來的稀罕物”,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刀疤陳的伙計催促才離開。第七天傍晚,船駛?cè)胍黄M窄的河谷,兩岸的山壁像被刀劈開似的,直挺挺地插向天空,巖壁上滲著水珠,在夕陽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