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種被遺棄般的脆弱:“我以為,阿姐會一直陪著我,等我醒來,再離開的……”
“阿姐”兩個字,猝不及防地燙在趙玖鳶的心上。
他許久未曾這樣叫她,此時這樣一叫,讓她的心驟然軟了一瞬。
然而,趙玖鳶瞥了一眼窗門。
她知道,太監在門外窺伺,像懸在頭頂的利劍,審視著她的一言一行,是否有絲毫逾矩。
“殿下慎言。”趙玖鳶的聲音帶著刻意的疏離和提醒,“七殿下如今已是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宮中御醫圣手如云,侍奉的宮人更是精心周到,定能將殿下照料得妥妥帖帖。臣女……很是放心。”
趙玖鳶沒有說,得知他重傷昏迷、生死未卜的那一刻,她是如何不顧地策馬沖向宮門,也沒有說,她因為擔心他,這幾日是如何寢食難安。
“放心?”趙溪冷的臉色沉了下來,“鳶兒,你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這樣同我說話嗎?如今……如今你是一點都不想同我扯上關系了嗎?”
趙溪冷見叫她“阿姐”,也無法讓她同自己親昵起來,便又叫回了她的名字。
他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你連……你連我的‘阿姐’都不想做了嗎?”
“殿下身份尊貴,乃陛下血脈。”趙玖鳶臉上的笑容幾乎要僵成一張冰冷的面具,“臣女豈敢僭越?臣女只希望,殿下能平安順遂,臣女便安心了。”
趙溪冷聞言,蒼白的臉更加陰沉,胸膛劇烈起伏,帶動著傷口,讓他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嗆咳。
趙玖鳶想要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背。可想到虞帝,她的腳步又停住,強行讓自己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子。
他已經是皇子。她聽說,七皇子曾經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所生的兒子,從小便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如今他回到了親人身邊,自然不再需要她的關心。
趙溪冷一邊咳,一邊死死盯著她。見她無動于衷,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委屈、憤怒和不解。
“你一口一個臣女……鳶兒,我不要你這樣,我不想當什么皇子!”他的氣息剛平穩,便低吼出聲,“我寧可……寧可還住在遠郊那個破屋子里!寧可和明兒相依為命,過苦日子!”
他眼眶通紅,淚水幾乎要洶涌而出,卻被他死死咬牙忍著。
“我寧可那樣,也不要和你變得這樣……這樣疏遠!這樣……像隔著千山萬水!”
“殿下慎言!”趙玖鳶倉促地打斷他這足以招致大禍的狂言。
她站起身:“七殿下性命無憂,臣女就放心了。只是殿下重傷初愈,需得靜養,臣女不便久擾,先行告退!”
“別走!”
就在趙玖鳶轉身欲逃的剎那,一只冰冷的手猛地從錦被下伸出,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臂。
“鳶兒,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就在這里陪著我,等我好起來……等我好起來你再離開,好嗎?”趙溪冷的聲音破碎又無助,仿佛要被人拋棄的小獸。
趙玖鳶猶豫地站在原地。
趙溪冷痛苦的聲音響起:“阿姐……你不能不管我……”
“好不好?阿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