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宮里的太醫都說,她是……思子成狂,瘋了。最后在瘋魔之中,自戕身亡。”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趙玖鳶猶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顫抖的手。
“可是舅舅不信!”趙溪冷抓緊了她的手,帶著一種被壓抑太久的悲憤,“他遠在邊疆,得知母妃在寢殿中自戕的消息后,不顧一切派人暗中調查!結果……結果在母妃的遺體中,發現了毒!”
“毒?”趙玖鳶驚訝。
這是蕭將軍并未提及的。
“所以……你母妃她……是被……”
“是被人謀殺的!”趙溪冷斬釘截鐵地吐出這幾個字。
“偷走我,和毒殺母妃的,都是宮里的人。是宮里的人,和織瞳里應外合。”
趙玖鳶咬了咬唇,宮中的黑暗與血腥,遠比她想象的更加猙獰可怖。
“舅舅查到這些,怒不可遏,卻也知道……當時他自己勢單力薄,無法撼動盤踞在都城的毒蛇。”趙溪冷繼續道。
“他在邊疆養兵多年,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我。他按捺住仇恨,將我留在身邊教導。他說……要等我再成熟些,等我自己有了足夠的力量,有了能保護自己、也能為母妃討回公道的勢力,再回到都城,與父皇相認。”
趙溪冷頓了頓,目光轉向趙玖鳶,帶著一絲苦澀的歉意:“所以……鳶兒,不是我有意瞞你。是舅舅……他不愿我過早暴露在那些豺狼虎豹的視線里,怕我步了母妃的后塵。”
原來如此……
趙玖鳶嘆息一聲:“我怎么會怪你。若是我早些知道,也會支持舅舅的決定。”
她又問:“可是,既然如此,為何你要去做誘餌,代替金牙王坐在回程的囚車里?”
“原本只是想引蛇出洞,引出那些試圖掩蓋真相的,織瞳的殺手。”趙溪冷面色漸沉,臉色更加蒼白,“但我們沒想到,引來的,竟是宮中派來的殺手。”
宮中的殺手?
這幾個詞如同鑰匙,猛地打開了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閘門。
金牙王說的話,忽然在趙玖鳶腦海中回蕩。
……
“他們刀柄上的刻印,那些兵器鍛造的獨特紋路,老子在牢里見過!那是……那是宮里禁軍才有的東西!只有宮里頭的那幾位,才有資格調動那些帶鷹隼暗紋的家伙!謝塵冥?他算個什么東西!他那時候算個什么東西?他配用那些人嗎?!”
……
所以,來刺殺他們的兇手一直是兩批不同的人?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劈開了腦海中所有的迷霧。
一批,是刺殺謝塵冥的人。那些在回公主府的路上,在懸崖上窮追不舍的殺手……他們的兵器……趙玖鳶記得,上面沒有金牙王所說的那種印記。
而刺殺趙溪冷……那些險些要了他命的刺客,是宮里來的人。
這么說……
趙玖鳶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同利刃,死死釘在趙溪冷臉上。
“難道五年前的那些殺手……要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