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別死——!”
徐謙腳步一頓,甲胄微響。
他站在火墻外高坡上,目光如鐵,掃向那道被燒得歪斜的木柵。
聲音來自李氏,那個自兒子被食后便再未笑過的老婦。
此刻她跪在焦土上,額頭撞地,血混著灰泥在額前爬成黑痕,雙手死死摳進(jìn)地縫,仿佛要把地下的孩子挖出來。
“洪閑老爺!他才八歲!他剛開口說話啊!”她嚎哭著,聲音像是從肺腑里硬撕出來的
“他偷藥……是為了救隔壁發(fā)燒的娃!他救了七個孩子啊!”
徐謙沉默。
他身后千軍肅立,無人出聲。
云璃立于側(cè),黑紗被風(fēng)吹得輕揚(yáng),她眸光微閃,低聲道:“按規(guī)矩,疫者入墻,不得出。救他,便是破禁,破禁,便是毀信。”
“信比命重?”徐謙終于開口,聲音低啞,卻字字如釘。
“信是秩序。”云璃不退半步
“你今日為一童破例,明日便有百人效仿。疫不等人,人心更不等人。”
徐謙沒答。他盯著那道火墻,忽然抬手。
“抬出來。”
眾人一震。
“當(dāng)眾施針,若不愈,火祭。”
百姓嘩然。這不是慈悲,是博弈。不是破規(guī),是立新的規(guī)。
小李子被抬出時,已氣若游絲。
小小身軀滾燙如炭,唇色發(fā)黑,呼吸斷斷續(xù)續(xù)。
徐謙親自執(zhí)針,銀針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他盤膝而坐,一針入百會,二針刺涌泉,三針走太沖——每一針落下,額角便滲出一道血線。
他模擬器劇烈震顫,反噬如潮水般涌來,胃里翻江倒海,喉頭腥甜,卻硬生生咽下。
這幾日,他未合眼。
第二夜,他嘔出一口黑血,卻仍執(zhí)針不放。
柳鶯兒悄然立于帳外,紅衣如血,銀鈴不響。
她看著帳內(nèi)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第一次沒有譏笑,沒有靠近,只是輕輕解下披風(fēng),覆在帳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