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下去吧。”李知行淡淡開口。
秦十三躬身行禮,悄然退下。
書房里,李知行獨自一人靜坐片刻,指尖無意識得摩挲著袖口那精致的云紋刺繡,想起蘇曦堯原本眼底那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戒備。
不急。
他有的是時間。
京城詔獄外,那扇沉重的大門伴隨著“嘎吱——”聲,緩緩開啟了一道縫隙。
一股混雜著霉味和血腥氣的陰風(fēng),猛地從里頭吹出來。
方祿之早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
這幾日,他的形容越發(fā)憔悴,眼窩深陷,卻還是死死得盯著那扇開啟的門。
一個佝僂的身影,在兩名獄卒的攙扶下,踉蹌著從門內(nèi)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正是他的父親——方大學(xué)士。
他身上的囚服早就已經(jīng)破爛不堪,沾滿了污穢和暗褐色的血漬。
原本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如今也已經(jīng)如同枯草般散亂。
那張曾經(jīng)儒雅威嚴(yán)的臉龐,此刻已經(jīng)瘦得脫了像,顴骨高聳,臉色蠟黃,嘴唇干裂,一雙眼睛在刺目的天光下微微瞇了起來。
渾濁的眼底深處,殘留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茫然。
“父親!”
方祿之猛地鋪上前去。
他推開獄卒,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得扶住父親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所及,都是嶙峋的骨頭。
“祿之……”方大學(xué)士的聲音嘶啞,連日來的折磨讓他幾乎要承受不住。
他看著兒子,渾濁的眼中涌入水光,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他只是用力地抓著方祿之的手臂,仿佛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父親……沒事了,我們回家……”方祿之聲音哽咽,強人淚水。
他脫下自己的外袍,裹在父親衣著單薄的身上。
就在他準(zhǔn)備帶著父親上馬車的時候,一個沉穩(wěn)溫和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