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扶著老人的胳膊,將他從地上帶起來,往旁邊沒有太陽的田埂上走去。
那邊的管教人員也注意到了他們,但并沒有出聲制止,只是掃了一眼,就扭頭繼續看著其他的勞改犯。
阮玉也注意到了管教人員的目光,她有些緊張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這至少能證明,這位老人應該不是什么做了壞事的勞改犯,結合他知識分子的身份,大概率是被前幾年的政策給波及到了。
扶著老人坐到田埂上,幫著老人擰開水壺。
對于阮玉有些熱情的舉動,老人還有些不適應。
“跟我走得近了對你不好,姑娘還是快走吧,謝謝你的奶糖,只是可惜我沒有能力還你這個人情。”梅見舟有些慚愧地嘆了口氣。
最近身體也感覺越來越不好了,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從這里出去,連自己都顧不了,又怎么能顧得了別人?
“老爺子你也是做了壞事才被關進來的嗎?”阮玉不僅沒有走,還在梅見舟的身邊坐了下來。
或許是許久沒有人這樣跟他說話了,梅見舟竟難得地想要多跟眼前這小同志多說兩句話。
他笑了笑,語氣平常道:“我沒有殺人也沒有放火,更沒有做十惡不赦的事情,最大的罪過就是念了太多書,教了太多知識分子。”
這話一出,和阮玉的設想是一樣的,他這種人,現在被人罵成臭老九,平常百姓都不愿意跟這種人沾邊。
“老爺子,咱們國家再慢慢變得更好,想要發展,國家遲早會重視教育的,你們這種老知識分子,到時候都能回城,千萬不要灰心。”
阮玉不能直說等到明年高考開放的時候,這些下鄉勞改的知識分子都能回城,投入到教育工作中。
或許是因為阮玉的語氣過于篤定了,梅見舟漸漸已經枯萎的心,此時居然升起了幾分期許來,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他對阮玉很有好感,這姑娘有種江南女子的溫柔婉約,氣質很舒服,如果他要是沒有被下放,或許會將自己的孫子介紹給她。
而他自己曾經也幻想過,孫女長大后也是阮玉這個樣子,只是可惜,她孫女十幾歲就出國了,現在恐怕i已經在國外結婚生子了。
想著,梅見舟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阮玉,老爺子您可以喊我小阮。”
梅見舟默念了一遍阮玉的名字,不由地點頭贊嘆了句:“軟玉在詩詞中帶抱著潔白柔軟高貴純潔,同時也有情感寄托的意思,給你起這個名字的人,一定是最愛護你的人。”
阮玉這名字是她的養父起的,她養父確實對她很好很好,連臨終前最放不下的都是她。
想起養父,阮玉有些傷懷。
她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家鄉祭拜養父了,等明年高考結束之后,她準備回去看看他。
“老爺子,您還沒告訴我您怎么稱呼呢?”
阮玉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眼前這老爺子怎么稱呼,說不定還是她上一世在報紙或者電視上見過的名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這一趟走的可就太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