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群垂下頭,不敢看大伯母的眼睛,心中的愧疚像潮水般翻涌。
她如此信任晏鳳樓,如此期盼二哥能好起來,可他卻用謊言騙了她,將整個理陽公府拖進了未知的危險里。
“大伯母,現在城門戒嚴,這信要怎么送出去?”他轉移話題。
理陽公夫人:“我兄長林震在西城兵馬司當指揮使,手下人脈廣,定能想辦法把信送出去。”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夜色已經濃得化不開,“只是現在快到宵禁時間了,得趕緊讓可靠的人去一趟林府。”
黎昭群心中一緊:“那……誰去合適?”
“讓劉管家去。”理陽公夫人果斷說道,“他跟著老爺多年,機靈穩重,又熟悉京城的小路,定能在宵禁前趕到林府。我兄長最疼我,知道阿染的情況危急,絕不會推辭。”
很快,劉管家被匆匆叫來。
理陽公夫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明,又反復叮囑:“你見到我兄長,就說是我的意思,這封信關系到阿染的性命,務必讓他想辦法盡快送到揚州。路上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被巡邏的官兵發現。”
劉管家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塞進懷里,躬身應道:“夫人放心,小的這就去林府,就算拼了命,也會把事情辦妥!”
說完,他拎起一盞小燈籠,腳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里。
看著劉管家的身影遠去,黎昭群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緊了。
他知道,這封信一旦送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從今夜起,理陽公府的命運,就和燕王緊緊綁在了一起,再也沒有回頭路。
“阿群,你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吧。”理陽公夫人疲憊地擺擺手,聲音里滿是倦意,“這里有我守著,等你兄長那邊有消息了,我再讓人告訴你。”
“大伯母,我……”黎昭群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別擔心了。”理陽公夫人以為他還在為二哥的病情焦慮,溫聲安慰道,“有嚴公子的推薦信,還有你林伯父幫忙,阿染一定會好起來的。”
黎昭群默默點頭,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坐在床邊,心中都被愧疚填滿,翻來覆去,直到天快亮了也沒能合眼。
與此同時,劉管家正提著燈籠,小心翼翼地穿行在京城的小巷里。
夜色深沉,主街上偶爾能看到巡邏官兵的身影,甲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憑著經驗,專挑那些偏僻的窄巷走,腳下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幾乎聽不到聲音。
有兩次,他剛拐進一條小巷,就聽到巷口傳來官兵的腳步聲,只能屏住呼吸,躲在墻角的陰影里,直到巡邏隊走遠才敢繼續前行。
西城兵馬司離理陽公府有近一個時辰的路程,劉管家走走停停,不敢有半分耽擱,等趕到林府時,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后背的衣襟也被汗水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