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想拒絕,可看著少年眼里不容置疑的認真,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輕輕點頭時,發梢掃過臉頰,帶著股清苦的藥香——是昨晚那瓶藥膏的味道。
兩人出門時特意等趙建國被劉艷引走了才下樓。晨光透過老槐樹的葉隙灑下來,在地上織出斑駁的光影。林風走在蘇婉清身側,刻意放慢腳步配合她的跛行,眼角的余光總能瞥見她領口的梅花胸針,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這胸針……”林風沒話找話,“挺好看的。”
蘇婉清下意識地摸了摸領口,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是我母親留的,她說梅花香自苦寒來。”她偏過頭看他,陽光落在她眼里,像盛著兩汪清泉,“你額角的傷還疼嗎?”
“早不疼了。”林風摸了摸額角,那里的結痂已經開始脫落,“蘇老師,你知道老馬頭的廢品站嗎?”
“知道,就在鎮西頭。”蘇婉清疑惑地看著他,“你去那讓什么?”
林風剛要開口,就聽見身后傳來自行車鈴鐺聲。趙建國騎著輛二八大杠從街角沖過來,車把上還掛著個鼓鼓囊囊的布袋,看見他們時眼睛都紅了:“姓蘇的!你果然在這兒!”
林風立刻把蘇婉清護在身后。趙建國猛地捏閘,自行車在地上滑出半米遠,他跳下來就去拽蘇婉清:“跟我回家!把存折交出來!”
“我沒有存折!”蘇婉清掙扎著,胸口的梅花胸針被扯得晃了晃。
“放屁!”趙建國唾沫橫飛,“昨天老李都跟我說了,你把錢藏在……”他突然意識到說漏嘴,狠狠瞪了眼林風,“小雜種,又是你在搗鬼!”
林風認出他車把上的布袋是郵局的包裹袋,心里咯噔一下:“你去郵局讓什么?”
趙建國眼神閃爍:“關你屁事!”他突然從布袋里掏出個紅本本,在蘇婉清眼前晃了晃,“看見沒?我已經去民政局問過了,只要你乖乖把錢拿出來,這離婚證我就撕了!”
蘇婉清的臉瞬間白了。林風卻注意到那紅本本的封皮是舊的,邊角都磨破了,根本不是民政局發的新式離婚證。
“趙建國,你少騙人。”林風冷笑,“這證是你從哪撿的?”
趙建國被戳穿,惱羞成怒地把紅本本往地上摔:“老子不跟你們廢話!”他突然從懷里掏出把彈簧刀,“姓蘇的,今天你不把錢交出來,我就……”
“住手!”林風把蘇婉清往身后拉,自已迎了上去。他前世在工地上跟人打過架,知道對付這種人不能慫。
“小崽子,還敢攔我?”趙建國舉著刀就沖過來。林風瞅準時機,側身躲過刀鋒,通時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順勢往身后一擰。只聽“哐當”一聲,彈簧刀掉在地上,趙建國疼得嗷嗷叫。
“滾!”林風撿起地上的刀,扔進旁邊的臭水溝,“再敢動蘇老師一下,我讓你橫著出去!”
趙建國看著他眼里的狠勁,想起昨天被頂得生疼的后腰,終于慫了。他捂著胳膊惡狠狠地瞪著蘇婉清:“你給我等著!”說完騎上自行車,幾乎是逃也似的竄了。
蘇婉清還在發抖,抓著林風胳膊的手冰涼。林風能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像秋風里的落葉。
“沒事了。”他輕聲說,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他不敢再來了。”
蘇婉清搖搖頭,眼圈又紅了:“他會去學校鬧的,會毀了你的……”
“毀不了。”林風從帆布包里拿出那把多功能扳手,“等我拿了比賽冠軍,校長還得給我發獎狀呢。”他想逗她笑,可蘇婉清的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傻孩子……”她抬手想擦他臉上的灰,指尖剛觸到他的臉頰,又觸電似的縮了回去,“快走吧,別讓趙建國再纏上來。”
兩人沉默著往前走。陽光穿過云層,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胳膊碰到一起,都會像被燙到似的彈開,空氣中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