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南說:“如果細細分析,我認為這是一碼事。假設這些人貪污了煤礦的大量財物,這錢是哪來的?是煤礦工人創造的。這些錢又到了哪里?到了這些掌握著大權的企業領導們手里。
要么這些錢就被他們私自占有,或者轉移到境外;要么就被收歸國有——就像你說的這樣,對他們繩之以法,所有錢款上交國庫。
可是這里有一個深層次的問題:如果這些錢能回流到煤礦,回流到這些礦工們的手上,解決了他們的生活問題,你不覺得這是另外一條路?而且是行之有效的、對各個方面都有好處的一種更好的選擇嗎?”
藍可欣已經無法容忍林江南的突發奇想,甚至是胡說八道。她說:“林江南,你趕快收回你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林江南說:“藍書記,如果我真的采取一種措施,讓這些人心甘情愿地把他們手頭貪污的錢財主動交還給煤礦,這樣他們就能減輕罪責,而煤礦也能起死回生。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藍可欣極力壓制著心中的不滿和氣憤,她說:“林江南,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這些人把他們貪污的錢款回流到礦上,怎么能做到這一點?”
林江南笑著說:“我讓他們主動捐出來,不管是幾百萬還是幾千萬,乖乖地、主動地。而且,從你這個紀委書記的角度出發,可以給他們免除罪責。”
藍可欣“騰”的一下站起來,說:“胡說八道!異想天開!豈有此理!林江南,沒想到你是這么一個……”
藍可欣似乎要找出一個更準確的措辭,但她一時半會,還真的想不出能夠表達她心中憤怒的詞藻。
這時,林江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以為又是于紫菲打來的,但這回打來的是張海。
張海說:“老大,我們到底行不行動?大伙可是等不及了,非要在今天晚上干上一票。”
林江南說:“你等我的消息吧。”接著就把手機掛了。
藍可欣看著林江南說:“什么意思?如果今天晚上你們有這樣的行動,你就不該到我這里來。就當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們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跟我這個鎮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沒關系。”
其實藍可欣有這樣的態度也是正常的。
如果她支持自己這種冒險的、非常規的,甚至是違反組織紀律原則的事情,那這個人就不算是一個成熟的干部。
這樣想著,林江南倒也理解藍可欣了。但他也并不后悔自己到這里來,跟她商討這么一件很有幾分驚天動地的事。這也說明他把這位鎮委副書記還是放在眼里的。
他說:“藍書記,那這樣,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就當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好像我剛才從谷東根那里拿的這把鑰匙和30萬現金的事。
但作為一個普通的副鎮長,我有必要向你這個常務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做一個如實的匯報。”
藍可欣冷冷一笑,說:“那我還真要謝謝你呢。”
林江南已經站起身,說:“不,應該說我謝謝你的餃子,真好吃。我走了,你就當我沒來過。”
藍可欣嘆息一聲,也站了起來,和林江南對峙著,接著苦苦一笑,說:“江南,我忽然覺得我有些為你操心了。你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我為你感到擔心。
但你這種如此大膽的行為,如果真的能夠做到讓他們主動把錢捐出來,煤礦的形勢還真的有可能好轉。行,你小子膽大心細,祝你成功。”
藍可欣說著,居然張開雙臂,在林江南的胸膛上擁抱了一下。
林江南只感到一對綿軟在自己的胸膛上貼了一下,馬上就分開了。那觸感轉瞬即逝,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開一陣莫名的波瀾。